在慈青花的记忆里,白九辞就没怎么笑过——别说是对着她了,就连面对生他、养他的父母双亲抑或跟着他浴血奋战的兄弟们时,他也常常是不苟言笑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对她笑了,尽管笑意很淡,但他的确是露出了笑容。
小丫头攥了攥粉拳,很想抬手摸一摸那怦怦直跳的心,但碍于长姐和男人都在场,她只得强作镇定,目送后者不徐不疾地离去。
是夜,白九辞回了自己的屋子,叶红绡则留下来照顾妹妹。慈青花推说不用,可女子却坚持要与她同床共枕。
“你是在生姐姐的气吗?”她甚至不惜“泫然欲泣”地注视着自个儿的妹妹,看得慈青花顿时哭笑不得。
“怎么会呢?”被姐姐巴巴地瞅着,慈青花也只好让她钻进自己的被窝了。
她其实只是怕姐姐累着,怕跌打酒的味道熏得姐姐睡不好觉,但想也知道,为了能搂着宝贝妹子睡觉,叶红绡就是被熏上一晚,又有什么不乐意的?
黑暗中,姐妹俩同盖一褥。慈青花睁着眼睛睡不着,因为脑袋里不由得就冒出了一个由来已久的疑问。
“阿姐。”
“嗯?”
“你同那个徐离公子,到底有什么过节?”至于这般喊打喊杀?
仗着屋子里没有点灯,伸手不见五指的,谁也看不清谁,叶红绡得以毫不掩饰地沉下脸来。
片刻,她又勾起唇角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回答:“他曾经抢了我的一个宝贝,还几次想占我便宜。总之,此人生性风流、放浪不羁,是个非常可恶的家伙,我送他下黄泉,不光是为我自己报仇,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呃,那他……后来他,把宝贝还给你了吗?”慈青花本是想问“他应该没能把阿姐怎么样吧?”,可话到嘴边,又莫名觉着有些说不出口,是以这便换了一句,继续提问。
叶红绡沉默了一小会儿,就用和往日里一般不悦的语气道:“宝贝被他弄坏了,还不回来了。”
唔……难怪阿姐这么厌恨他?可是……真的至于?
总感觉自己的姐姐不像是那种特别计较身外之物的女子,慈青花思量着,大约还是因为那人多次想要对阿姐行不轨之事,为人又放|荡轻浮,所以阿姐才会那样讨厌他。
说起来……
“阿姐,你的那些宝贝,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诚然,大年三十那天,她一直没合适的机会问姐姐,只猜到姐姐想必是为了她,才千方百计寻来了那些投其所好的年礼,送给了白家的几位长辈。后来,她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今日,长姐再度提及类似的事情,她被提了个醒,自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
叶红绡哈哈大笑:“怎样,是不是觉得,姐姐这些年在江湖上没白混?”
慈青花含笑称是:“嗯,阿姐最厉害了。”
女子对小丫头的讨好很是受用,侧过身子,摸到她的脸,捏了捏,然后告诉她,自己是事先打听了白陌的喜好,才忍痛将收藏了两年的鼻烟壶割爱与他的。至于白老夫人、白夫人还有费姨娘,女人嘛,总是喜欢那些延年养容、金贵漂亮的东西的,所以,她分别赠了千年难得的灵芝、千金难求的玉器以及一年才织十匹的名贵绸缎,皆是博得了她们三个的喜爱。
这送礼嘛,就是要送到对方的心窝上。
叶红绡这样煞有其事地说着,惹得慈青花忍俊不禁。
不过,她好像还没回答自个儿的问题?
“放心吧,姐姐既没有杀人越货,也没有强买强卖,都是些江湖朋友帮忙弄来的。”
听了长姐拍胸脯似的保证,慈青花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八年不见,她的阿姐,真的是过得风生水起呢。
只是……
“阿姐……你在外头的这几年里,就没有遇到什么喜欢的人吗?”
慈青花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将这个盘踞已久的疑问说出了口。
是了,长姐已经二十有四了,换做旁的女子,孩子都满地跑了,哪儿会像她这般,至今孑然一身?
话音落下,女子又一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