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感叹完,便见那卖花的小姑娘慢慢走近,在自己面前站定,怯生生的求道,“这位美丽的小姐,买朵花吧!”
那是新鲜摘下的山茶花,以红白两色居多,姿态柔美,芬芳馥郁,花瓣上带着颗颗圆润剔透的水珠,显得更加娇艳。红色的山茶花蕊金黄,花瓣如火,宛如玛瑙托金杯。白色的山茶花,花瓣洁白无瑕可媲美羊脂美玉,素雅宁静。
“小姐当心。”茯苓看了眼凑到安歌前面的小丫头,眉头轻蹙,眼里不由露出一丝警惕。
不怪茯苓如此草木皆兵,实在是人心险恶,在安歌身边呆了这么久,总是能遇到一些岔子,她若是再不提高点警惕性,那可真是她的失职了。
“嗯。”安歌轻应一声,随后微微垂眸,看着被高高举起递到自己面前的山茶花,目光陡然一冷。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那小姑娘,八九岁的模样,个头并不高,比茯苓还要矮上半截,可容貌已经出落得相当标致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天真无邪,看上去很是无害。
安歌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扫过那小姑娘娇嫩的双手,神色冷然,“卖花?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花?”
声音里透着冷淡,似乎没有多大兴趣。
许是被她周身忽然散发出的冷意吓到了,那捧着花的小姑娘猛然垂下头,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声音更是带着几分颤音,“这、这是山、茶花,今、今晨刚摘下的。”
“哦?”闻言安歌神色晦暗莫名。
“真、真的!这是我今晨特意摘下得!”那卖花的小姑娘生怕安歌不买她的花,抬起头对上安歌的眸子,语气急促,带着几分恳切道,“小姐就买几朵吧!”
说话间,眼眶里竟有水汽氤氲,似乎下一秒便会夺眶而出。
呵,这一着急竟然都不紧张了呢!安歌微微眯起双眼,随后敛下脸上的情绪,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府上有花园,也有专门搭理花草的花匠,这花似乎对我没什么用呢!”
她的语气没有炫耀之意,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可还是让那卖花的小姑娘发急了。
“小姐不喜欢这花么?您瞧瞧这花多娇艳漂亮!”
安歌冷淡的拒绝,“再好看对我来说也没用。”
她虽然没有感觉到面前这姑娘身上有什么恶意,可这人毕竟来路不明,街上路人那么多,她却像是早就瞄准了自己一样,径直走到自己面前求着自己买花,这不得不让她怀疑这人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们走。”安歌微微侧头,对着茯苓吩咐道。
“可是……”那小姑娘被安歌的态度弄得有些发懵,忍不住想往前一步。
“你想做什么?”茯苓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一些,挡在安歌面前,脸色也不由冷了两分。
那小姑娘似被茯苓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地,惴惴不安的看了眼茯苓,最后看向安歌,泪光闪烁,“我、我无意的!我、只是……我的花,真的很好的!”
她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安歌不由眉头皱起,目光审视的看着她,缓缓道,“你为何只找我?”
似乎没听懂安歌话里的意思,那小姑娘一脸无辜的看着安歌。
“这花是你家种的?”
“是……”
“这花是你亲手摘的?”
“是……”
安歌问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那小姑娘也配合着回答了,不过回答完了心里却更加忐忑。
沉默了片刻,安歌才悠悠道,“哦,那可真是不容易,你这手可真漂亮。”
闻言茯苓下意识的朝着那姑娘的手看去,那只手白皙娇嫩,好像一下子能掐出水来,甚至手背上隐隐的还藏着四个肉涡,手指甲虽没有涂丹蔲,可却透着健康的粉色光泽。安歌没有夸错,确实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可看完这一眼,茯苓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看她的打扮朴素,而卖花更是贫农家做的事,方才她更是承认是自己亲手摘得花,按道理,这姑娘的手不该这么干净娇嫩啊!
而那小姑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紧闭双唇沉默着。
“这里那么多人,你为何一眼就找上我?为何就认定我会买你的花?或者说,为何非要我买你的花?”安歌难得有耐心的解释道。
也就在这时,安歌眉头一拧,猛然回头,目光快速的环顾一圈,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小姐,您怎么了?”茯苓看着安歌面色凝重,也学着她的样子扫视着四周,可却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安歌的目光在左后侧的一扇紧闭的窗户上顿了顿,随后淡然的收回了视线,“没事。”
心里却猛地一沉,就在方才,她分明感觉到有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审视,也许从她一出现那视线便盯上自己了!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太不爽了,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安歌眉宇间突然多出了几许不耐,质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而一旁茯苓听到安歌的话,看着那小姑娘的眼神更加不善,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想着,她更加谨慎的提防着面前这看似柔弱天真的小姑娘。
“没、没有。”那小姑娘提着花篮的手不由一紧,局促不安道,“小姐看、看上去面善……”
“呵。”听着这种很有新意的谎话,安歌面露讥讽。
见安歌不信,那小姑娘瘪了瘪嘴,眼里似断了线的珍珠,一直往下掉,声音也更加委屈,“我说的是真的,小姐看上去确实面善!”
振振有词的模样像是极维护安歌。
茯苓暗自点了点头,真是有眼光!
“我对小姐没有丝毫恶意,我只是想,小姐这么面善应该会买我的花!这些花平日都是娘亲打理的,只是昨日娘亲生病了,可是没钱看大夫,若是能卖出这些花,便能给娘亲买药了……”
安歌微微眯双眼,似乎在考量她话里的真实性。
“若是娘亲不能看大夫不能喝药,那娘可能会……呜呜……”
她这么一哭,倒是让茯苓有些动容,她也是与娘亲相依为命,虽然日子没有那么清贫,可也没有那么富贵,可从小到大娘亲从未让她做过什么重活,倒也像小姐一般娇宠着。
可纵使同情她,茯苓也没有自作主张,因为她相信安歌心里自有定断。
“呜呜……”那小姑娘哭得不能自已,不一会小脸上已经泪痕纵布,鼻尖也微微发红,看上去甚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