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就证明给你们看!”李牧说着,招了一下手,李泰便抱着一个盒子进来了,众人看到李泰,又是赶紧行礼,但李泰却没有还礼,他的所有精神,都放在了手里的盒子上,倒不是他没有礼数,而是李牧告诉了他,这个盒子价值十万贯。李泰虽然是亲王之尊,也赔不起这么多钱啊。
他小心翼翼将那精美的木盒搁在桌上,所有名医便看到,那紫檀木的盒盖上,还镌刻着一行大气的隶书“显微镜”。
王通凑的最近,看的也最真切,信口念道:“显微镜?”
“这是什么意思?”
“让微小的物体显形,很难理解么?”李牧没好气道,王通不敢接茬,李牧把盒子接过来,继续说道:“此物价值十万贯……”说着他指了指上方,道:“说是天上来物也不为过,凡间本不该出现这等物件,得之不易,极难复制!
众人都听过,李牧乃是天上下界的‘谪仙人’的说法,他如此神神叨叨的,众人不觉有异,反而像是印证了心中所想一样,恍然了起来。
李牧见他们如此,也不解释,接着说道:“显微……显的是什么呢?微生物……微生物你们听不懂,浮游能明白?”
众人点头,浮游,在诸多经典之中,都有涉及。医术之中,也经常用浮游,代指微不可查之物。
“就是肉眼看不见的生物。”李牧给下了一个定义,道:“我将其称为微生物,人之所以会生病,多半就是因为这些看不见的小玩意儿引起的。”
说着,他正色道:“据我的研究,这大肚子病,便是微生物引起的。”
王通不想跟李牧争辩,但是作为一个大夫,他实在是听不了一个外行人在夸夸其谈,忍不住道:“侯爷,这可都是您的猜想啊……”
“不是猜想!”李牧又招了下手,有人端来一个盘子,盘子上面,竟然是一坨粪便。李牧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大夫们却没有,早在秦汉时,就已经有通过观察粪便,确诊病情的诊治方法了。他们知道,李牧让人端上来粪便,必定是其中有什么猫腻。
李牧找来一把长筷子,在粪便之中翻了一下,点指道:“你们仔细瞧瞧,这粪便之中,可有虫子?”
血吸虫的成虫在十二到二十毫米之间,肉眼可见,发现并不是很难。事实上,像王通这样经验丰富的医生,在之前的行医过程中,早就见过血吸虫的模样了。但此物从何而来,如何长成,却是千古之谜。受限于时代,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与微生物有什么相关。
“侯爷,这虫子,咱们是看见了,但是您怎么就能确定,这虫子就是您说的微生物长成的呢?”王通隐隐觉得,可能李牧说的是对的,但是他家传的医术之中,可是半点没有提及过‘微生物’引起病症的例证,他一时很难接受,但出于好奇心,还是忍不住问了。
王通这一问,倒是正好问到了点儿上了。否则李牧一个人说,还有点枯燥呢。这就像是说相声,总得有个捧哏的才好。
“我这显微镜,便是能让你们看到幼虫的宝物?若没这样的能耐,它怎么价值十万贯?”李牧轻轻抚摸着檀木匣子,笑着反问道。
“侯爷若是能让我等亲眼看到幼虫,我们便信了。”王通也是痛快,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不错。”其他人也都点头道:“只要能看见,我们就服了,侯爷说怎么做,咱就跟着怎么做,绝无二话。”
“哈哈,这倒不必。”李牧挖坑已毕,摆摆手,心说忽悠人这事儿可真不是人干的,太费嘴皮子了:“这样,咱们打个赌,若是我能让诸位看到前所未见的微生物虫卵,证明我说得是真的……你们也不用输给我什么,这次疫情过后,你们排好班次,轮流在这医院诊治病患,一起研究医术,著书立说以传后世如何?”
“这个么……”众人有些犹豫,轮流坐诊倒是其次,只是这著书立说以传后世,却是大部分人都不情愿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过得都是敝履自珍的日子,谁要是有个秘法,或者有个治病的良方,那是能传下去,养活一家数代人的。如果著书立说,以传后世了,那岂不是说,我家的秘法,所有人都能学了么?若是这样,我的后代子孙吃什么,喝什么?
见众人有些犹豫,李牧皱起了眉:“诸位,本侯好言相劝,莫不识抬举。”
话音渐冷,众人直觉得脖子后面,嗖嗖地冒着凉风。他们这才清醒,李牧这不是在跟他们商量,这就是一个命令。除非他们不要命了,或者说找李世民撑腰,否则在江南的地界上,谁能反抗得了洛阳侯?
王通最快清醒,立刻表忠心道:“小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附和侯爷创举。侯爷著书立说,必将为万世楷模,我等有锦上添花的机会,实乃是与有荣焉呐!”
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与有荣焉,与有荣焉!”
李泰听得暗暗激动,心说师父办事果然无往不利,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懂的事情!
王通等人也想明白了,虽然看上去,好似有一些强迫性。但实际上,他们也没搭什么。你贡献了一个秘方,别人也贡献秘方,全都拿出来,也就等于大家的秘方都互相知道了,扯平了。更何况,李牧可是认识孙神医,认识孙神医的徒弟刘神威,他想要什么良方没有,未必看的是自己手里这点东西。
而如果李牧所言不假,他们死皮赖脸也要留下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全新的微生物世界。
虽然此前他们通过望闻问切来把握病症,也能治疗大部分的病。但能治病,却一直搞不懂真正的病因,只靠思辨去揣度,本身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眼见耳闻才最真实,能亲眼看一看致病的原因,是每个医者梦寐以求的心愿。
“好,咱们一言为定。”李牧点点头,欣喜的打开了匣子。
众位大夫便看到,那天鹅绒内衬的木匣中,静静立着一具黄铜作的奇怪仪器,看上去像一盏灯台。
“这是个什么东西?”众人凑上去,好奇的打量那精致的仪器。
只见它有一尺多高,圆形底座上铸着一根铜柱,柱上是个方形的砧台,砧台下还有一面小圆镜。砧台上则悬着一根可以调节高度的圆筒。
不错,这正是李牧拿出来的显微镜,系统出品,没有任何精度的误差。
这个显微镜的结构与后世中学生做试验用的光学显微镜大差不差,无非就是还没有旋转光栏和物镜转换器而已。
这对机关术已经冲到高级的李牧来说,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无非就是思量合不合适拿出来而已。
最终,他还是决定拿出来了。毕竟这玩意涉及到的技术,短时间内也看不到什么‘杀伤’。无非是‘眼镜’更早普及,而涉及到军事的,也就是个望远镜而已。
李牧爱抚着那可以伸缩长短的圆筒道:“此物可显微知著,最是神奇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