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
江达站在特大号菜板前,轻轻用刀片开猪肚肚头,呲啦一下,剥去外皮,动作干净利落。
接着,在清水中洗净猪肚,去掉里面的筋杂,外面剞十字花刀,深度控制在其肚厚的2/3,呈鱼网状。
然后将其切成2.5 厘米见方的块,放入碱水中浸泡3分钟,捞出冲洗干净,放入清水待用。
接下来处理鸡胗,还是剞成斜十字花刀,深控制在鸡胗厚度的2/3,用清水洗净,放入另一碗中。
锅内放清水,置旺火烧至八成熟,先放鸡胗,后放肚头一焯,立即捞进汤碗。
再加葱椒黄酒10克拌匀,撒入香菜末、胡椒面。
汤锅内放入清汤750毫升,酱油、精盐、葱椒黄酒各15克置旺火烧沸,打去浮沫,浇入汤碗内。
江达开嗓:“三十二号桌凤凰于飞,上菜——”
两个服务员立马行动,一个端汤锅,一个用托盘呈汤碗,辅一落桌,立即将碗内主料推入汤内。
刹那间,霸道的香味灌满整个餐厅,风一吹,还一个劲儿朝外面飘。
与此同时,花刀切成的猪肚和鸡胗在高汤的滋养下,瞬间开花,美不胜收。
聂国涛好不容易挤进店内,恰好看到“开花”那一幕,他整个人灵活似狼犬,噌一下蹿上去。
聂辰拽都拽不住。
每当这时他就忍不住怀疑,老头是不是真的有心脏病?
正准备用餐的年轻小夫妻被他吓了一跳,汤碗都差点没捧稳。
聂国涛赶紧伸手扶了一把,这么美味的东西怎么可以弄洒?!
一滴也不可以!
“谢、谢谢您啊,老人家。”年轻的小妻子说话温柔又和气,一看就是很有礼貌,知道尊老爱幼的人。
老爷子眼珠一转:“不客气哈,都怪我,把你们吓到了。”
“没有没有”女人连忙摆手,见他站着不走,忍不住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唉,”老头沉重一叹,目露凄色,“实不相瞒,我是被这锅汤的香味吸过来的。这个味道让我忍不住想起了我早逝的孙子。”
早逝的孙子聂辰本辰:“?”
悄咪咪后退,不敢上前,老爷子又要开始不折手段骗吃骗喝了。
果然——
“啊?”女人愣住,随即目露抱歉。
丈夫却有些怀疑,但仍不愿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面前这个衣着得体、看上去一点也不像骗子的老人。
聂国涛状若未觉,满眼怀念:“我孙子啊,小时候最喜欢喝这个猪肚鸡胗汤了,可我嫌麻烦不肯经常做给他吃。但小孩子嘛,大人越不给,他就越惦记”
女人点了点头,她小时候也这样。
原本还有些狐疑的年轻丈夫,也渐渐沉浸到故事中,面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谁还没个童年回忆呢?
“可惜,后来我想做给他吃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老人眼眶泛红。
女人和男人顿时手足无措。
“老人家,您别伤心,您孙子如果还在肯定也不愿意看到爷爷为了他伤感。”
“是啊,”聂国涛点头,“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角落里的聂辰:“”好孩子腔都不敢开。
“因为喜欢吃,所以我也喜欢做,想孙子了就做一锅猪肚鸡胗汤,可如今”老人又是一声叹息,伴随着摇头的动作,道尽了迟暮之年的孤寂与沧桑。
这对年轻夫妻心霎时一揪。
“您怎、怎么了?”
聂国涛把手伸出来,双手都在肉眼可见地发颤,“心脏不好,做了个手术,勉强捡回一条命,但手却不行了。现在提菜刀都费劲,更别说切花刀,所以猪肚鸡胗汤也不能做啦平常还好,就偶尔想孙子的时候,没了寄托,这心里啊,总是空落落的,跟剜掉一块似的。”
女人眼眶湿润,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聂国涛:“今天突然路过这家店,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我真的多么希望再尝一尝!但是我好像来晚了,外面好多人在排队,想着进来看一看也好,果然一模一样啊!”
“不好意思啊,”老人目露抱歉,“啰嗦了这么久,耽误你们用餐了,赶紧趁热喝,这汤啊,刚出锅的第十一分钟味道最浓、最鲜,眼下就刚好!”
说完,他准备离开。
背影好不落寞。
“等等!老人家——”
聂国涛转身,还挺茫然:“啊?”
“如果您不介意,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这怎么行?”老头连连摆手。
看得一旁聂辰冷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