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就到了腊月,刘家姐妹跟着爹娘挨家吃刨汤,也就是几样菜,还没有自已做的有油水,两个大的待去的不去的,吃不着什么,玩玩闹闹时间也就打发了。
家里面也没什么好消遣的,春花闷了一个冬,就想出去走走。春月每天骑着竹马呼啸来去,跑来跟姐姐说:“姐,姐,我们去钓鱼!好多小伙伴都去。”
春花笑道:“你拿什么钓鱼呀。”
春月脸上就有了沮丧之色,道:“姐,他们有鱼钩,我没有。你给我买一个好不好。”
“买?还不如自家做。”
春花来了兴致,取出根绣花针,拔了灯草,点燃桐油灯,放在火上烧。等针红得发亮时移开油灯,轻轻掰弯针身。针冷却后,变成黄铜色,针身成凹形,针尾长些,针尖短些,看走来就是个鱼钩的样子了,只是没有倒刺,钩鱼就要费精神些。再将做好的钩拴条长长的桑树皮,连在小竹竿上,一套鱼具就做好了。
春月张开红艳艳的小嘴,惊讶地说:“姐,鱼钩就是这样做成的?”
刘三正在编竹篓,见了就道:“花儿,你到哪学的?爹小时候喜欢捉鱼,还是求了你公公,才给我做的鱼钩。不过钓鱼麻烦,我还是喜欢用鱼筛网鱼,那可快当多了。”
春花道:“我看见公公用鱼针做过钩,就学会了。爹爹,其实网鱼也慢,不如拿火药炸鱼,那可更快。”
春花娘道:“炸的鱼都死了,一股子味儿。从炮仗中掏出药粉,装进竹筒,接引线,点火放炮,危险得很呢。你爹倒乐意用火药炸鱼,不过没有我的同意,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春花笑道:“当然,我家娘最大,没你的同意呀,我们什么都不敢做。嘿嘿。”
春花娘拍了春花一下,嗔道:“去,去,自家玩去!你爹活多着,趁着农闲要编背篓、撮箕、刷把和扫把什么的,等着来年用呢。别老缠着他。”
刘三眼眼欠地看着小姐妹高兴地拿着鱼钩出去,心里猫抓一样。他不想编劳什子的东西,他想去钩鱼,他也想玩耍呀。这婆娘成天把他拘在家里,把他当牛一样,也不让喘口气。真真怀念以前的单身生活呀,那是想干啥就干啥,一碗肉筷子拈弯了都没人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当年,我可是一顿能吃五斤肉、一条猪腿呀,为什么非得讨个老婆来管俺呀。这些臭竹子真是讨厌,一丛丛长得飞快,让老子想玩都找不到借口。讨厌,讨厌,真讨厌,婆娘最讨厌,有婆娘的汉子真造孽。
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刘三不敢明着和老婆对着干,但等她进屋拿针线时,提了鱼篓、撮箕扭脸就往外跑了。春花娘出来时只见到一地竹篾。
小牛从河沙里抓了几条蚯蚓递给春花,春花将蚯蚓刺在针头上,一把将桑皮线甩进涪江,春月和冬生等几个小的则像小狗崽一样排排坐,几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鱼线。
等了老半天,才看见桑树皮一动,春花再挨了一会儿,看见鱼线剧烈动起来,才一把拉起鱼线,定睛一看,空空如也,鱼钩上的蚯蚓已被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