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么小,能吃多少粮食,我把我的饭给它吃!姐,你不要把它弄死了。”春雪盯着粉红色的小老鼠,求道。
春月道:“傻妹妹,我和你讲农夫和蛇的故事吧。有一个农夫看见雪地里有一只快死的蛇,就把它捡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蛇苏醒过来,却朝农夫咬了一口,然后农夫就死了。这种冷血动物,你救了它,它反过来还要倒咬你一口。”
“老鼠又不咬人!反正我没被老鼠咬过!”春雪死活不干。
春花提起一只乳鼠,道:“傻瓜,它现在小,不咬人,等它大了,看咬不死人。一只老鼠一年要下几百只崽儿,小崽儿又下小崽儿,就是有几座粮仓都不够它吃的。到时候,看我们的雪儿,饿断自己的肠子,去养小老鼠!”
春雪咬了咬乳牙,不相信地道:“大姐,它才哪么点,怎么能吃下几座粮仓!”
“你看你才这么一个小人儿,不说粮食,就是每天一个鸡蛋,算下来,一年就有三百六十五个鸡蛋,是不是有很大一堆鸡蛋了?想一想,那么大一堆鸡蛋呀,就一个人吃了!老鼠虽小,数量却多,能吃多少粮食呢?”
春雪小脑筋转了又转,想不通,干脆扔开不想了,爱咋样咋样,她和爹爹玩去。
小姑娘抬起小脑袋聚精会神地看着爹爹忙活的样子,真是说不出来的可爱。
春花扬声道:“爹,我们回家去一趟,待会再过来啊。”
“去,去。来时把家里那个大背篓背过来,装干柴。”
两个大的捧了老鼠窝一路飞奔回家。
陈夫子看了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东西?”
二壮娘子凑过去。笑道:“这是刚出生的乳鼠,你看,还没睁眼呢。”
春月咕咕咕地一唤,家里的老母鸡飞奔而出,一眼就看见小主人手里的乳鼠,兴奋地一跳,一爪就将鼠窝打翻在地,扑过去,冲着蠕动的小动物就是一嘴,咕咚一声儿。就下了肚了。
其它鸡亦没命似地冲将过来,拼命地抢食起来。
春花春月看得津津有味。
陈夫子吃惊地道:“鸡要吃老鼠的吗?”
春花娘笑道:“怎么不吃!别说这种吃奶的玩意儿,就是半大的耗子。它都要吃。这只大母鸡,我亲眼看到的,就吃了几只黑皮耗子,还不算我没看到的。鸡和耗子是天敌,它不吃它。它就要吃它,大耗子偷小鸡吃,大鸡捉小耗子吃。”
陈夫子感觉自己像在听天书,“怎么老鼠还吃活鸡吗?”
“吃得凶得很!上了一斤的鸡就不怕它,一斤以下就要小心着点。半夜鸡圈的鸡突然惊恐乱叫,那就是耗子来了。人得立马起床跑去赶它。晚了一步,鸡就被咬断了喉管拖进洞里去了。还有鸭子鹅,没长大之前都要防着那畜生。一个不小心。活跺乱跳的家畜就不见了。”
“就是说,养大一只鸡一只鸭,不只是光给喂就行了?”
春花笑道:“夫子,你没养过鸡,不知道。这耗子是其一。还有那天上飞的老鹰、吃肉的雀鸟,都是鸡的天敌!有大母鸡护着还好。有的人家没有抱窝的母鸡,就直接去买小鸡来喂,那就大大的麻烦了。小鸡其实挺好养的,切点青菜撒点糠,活得好得很。就怕那天上的飞的,一个不留神,俯冲下来,再飞上去,一只小鸡崽儿就不见了。”
春月有和老鹰斗争地经验,争着说,“上次我听见外头老母鸡疯了似地乱扑乱叫,赶忙跑出去,就看见一只好大的鸟和老母鸡在打仗,我操起扁旦就打过去,这才把它吓走了!可惜没打死它,不然就可以吃烤鸟了。”
连二壮娘子都听住了,笑道:“稀奇,从前我们养些小鸡小鸭,就只怕猫哇狗的叨走,想不到连天上飞的鸟都来凑热闹。这么说来,养只鸡出来可真不容易。”
春花娘道:“是啊。所以农人才这么爱惜鸡鸭。刚兴家的时候,我喂了五只小鸡,辛辛苦苦养到半斤重的样子,却被什么东西弄走的都不知道,尸骨无存,全家的财产就泡了汤。当时我年轻,哭得什么似的。”
陈夫子叹道:“没亲耳听说,不知道民生多艰啊。”
春花娘只对锅里有没有吃的感兴趣,听了陈夫子的感叹,根本就没生出什么伤春悲秋之感,转了话题,道:“花儿,你爹不是要你们陪他吗,怎么就回来了,你妹妹呢。”
“我们回来拿大背篓,爹说有干桑枝,捡了来中午煮饭。妹妹不高兴我们把乳鼠喂鸡,生气呢,不跟我们一道。娘,爹干得快,二壮叔、阿生也去帮点忙,我看要不了几天就能把桑枝都剪掉。到时候,我们把麻布条、线、利刀准备好,叫上付姑爷,还有几个叔伯,估计花不了两天时间就能将全部草桑都嫁接了。”
春花娘怀了身子脑子变得有点迟钝,随意道:“你安排就是了。娘给你打下手。”
两个小姑娘背起能装五六个小姑娘的超大背篓,说不出地滑稽可笑。
二壮娘子笑道:“哎呀,背篓比人还高,还是我来吧。小云,空了没有,上山去!”
陈夫子道:“全都去坡上,家里太安静了,春花娘,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怪闷的。”
一家主仆走了一长串,很快就到了地里。
春雪小同志正翘着小屁股,小脑袋冲着一个陈年的老树桩,手里拿着树枝,正掏着虫子。
春花娘看了吓一跳,连忙道:“春雪,快过来,别杵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