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老人家高兴,随便他什么时候来住都可以!别说我现在有了俩钱儿,就是以前,我也说过这话!我们两兄弟一人服侍半年,哥哥做了,我自做!你给肉吃,我就不拿肉汤给公公喝!”
春花娘本身就是个孝顺的人,谁要说她亲爹半个孬字儿,她就能跳起来和人打架拼命。轮到公爹,算减半吧,她的孝心也能比时下大部分人好!罗氏那么不喜欢她,都夸奖过她的孝心。可想而知,春花娘孝顺那是远近闻了名的。想用孝敬爹娘来拿捏她,那可真是错了主意。
一席话说得硬气无比。
刘二沉默。
春生娘半晌无语,挤出点笑,生硬地转移话题,“有福有寿长得要真丑哇,小丑丑,有福气哇,托生在好家庭,”
大小双刚才还哼哼唧唧的,这会儿把大人的说话声当催眠曲,在娘的怀里睡得香香的。
春花娘才不接这话,道:“我们可不是什么好家庭,都是穷苦人家,有了点钱那也是凭双手挣的,不偷不抢。如果哥哥嫂嫂有什么难处,说给兄弟听,我们也会帮忙的。但是借房子那是免谈,有了儿子的家庭,怎么能败掉祖宗家业!”
又是儿子!春生娘恨得牙痒痒的!以前没有儿子,这两口子何曾说过这样硬气的话!为了那几个赔钱货,哪次说话不小心翼翼,留几分情面的!如今。她就敢说硬仗话!
春生娘的恨意几近涛天!
这个插曲刘三一家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照常忙着造房子,是监督工人,个个都忙得像陀螺一般。
春生娘却实实在在的不甘。那么大注家财注定该自己的!结果煮熟的鸭子它飞了,钻两个小祸害出来,又续上了人家的香炉脚,又夺走了春生冬生的东西,实在可恨可厌!
快吃中午饭了,春花走到灶间帮着洗好菜,唤了几声春雪。发现没人应,便走出来找人。
米婶儿从门前经过。看见春花,惊了一下,想走,又有点踟蹰。欲言又止。发现有人来了,忙假装路过,走了。
吃了午饭,洗了碗,就有了点空闲。春花想看看新宅建的进度如何,就一个人出门往江边走。
走到拐角处,一个人突然闪出来,倒把春花吓一跳。
是米婶。
米婶看着春花又是欲言又止。
春花只好道:“米婶儿,可是有什么事?”
米婶左右看了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怎么了?”
米婶一把把春花拉到避人处,小声道:“花儿,我有事和你说呢。是关于你二伯娘鬼上身的事!”
春花不由好笑。道:“我二伯娘鬼上身的事村里村外谁不知道。我早知道了,你不消单独和我说。”
原来,早几个月之前,那时正值秋收,在二伯娘身上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鬼上身的趣事。
收谷子,是一年一度最累人的事。各家各户别说是壮劳动力。就连刚走路的小娃子,都会帮着端茶递水看看晒场。从没有大人闲在家里等干饭吃的理。
可是对于二伯娘,这理也就不是理了。往年有春生在家,再加上大小舅子总会过来帮忙一两天,家里的谷子,她就从来没操过心。在家娇养长大,嫁了人生了两个大小子丈夫疼,所以春生娘基本上是从来没干过坡上活路的主。
今年却与往年格外不同。春生当大头兵去了。大小舅子呢,生了她的气,也不来了。唉,老娘归西之前她是去照顾了的啊,还给了钱给了东西,她老人家走得不体面,瘫了生了蛆虫也是嫂子们不贤不孝啊,怎么能怪到她这个做女儿的头上呢。
父母生了病,很多私密的活计不好由媳妇过手,所以一般都是由女儿回娘家来服侍。把女儿拉扯长大,还贴送嫁妆出门子,为的就是年老最后这一刻。
春生娘没有女儿,她不懂!
她心里只怪嫂嫂弟妹们不孝顺,哥哥弟兄不体贴。
刘二再疼老婆那也得自己有命才行。一个人收家里十多亩谷子,要割要打要挑要晒要装仓,就是铁人也耗不起!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佝偻着腰割谷子,看见弟弟全家出动,突然一阵鼻酸。
他有老婆,像千金娘子一样光绣花。他有儿子,大的不争气跑军队去了,小的净知道之乎者也。他曾经有女儿,但是夭折了,不然也能像春花一样给笑咪咪给他倒茶。
环顾四周,都是一家老小忙活着,只有他,一个人!
刘二不割谷子了,冲回家将老婆拎出来,下田割谷。
春生娘张着白嫩的手,作态她不会。
刘二火了,一巴掌招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