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关键的是,听说当学徒可是要给师父端茶递水当牛做马的哟,他宏志大男人是也,天生富贵命,怎能卑躬屈膝,向别人弯腰呢。
而且,说好的美女呢,说好的慈祥爹娘呢,说好的家资万贯呢。不就是个女的,不就是乡下土包子,不就是个宅子大了点嘛。哪里有姑母说得那么好!
宏志抱怨姑母把他骗来,死活都不要去刘三家当徒弟了。
“姑母哇,你老人家怎么骗侄儿呢。说好的当学徒是假,和刘春花培养感情是真。现在人家要把我送到镇上去,连面都见不到,怎么培养感情啊。如果不是为了她,我在家好吃好喝地,干嘛来学什么劳什骨子木匠啊。下贱的手艺人,我都不屑看一眼。我是要读书当大官的人,怎能与贫贱相交?要不是刘春花是个诰命身,凭我的学问,她给我当提鞋丫头都不配!”
春生娘好声好气地道:“好侄儿哟,手艺人有什么不好。你知道他家一年能挣多少钱吗?你要考大官,读书写字,哪样不用钱?有这样一个赚大钱的岳家,以后就不愁钱了,安心考你的状元,不是很好吗?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想春花当媳妇的人家可是大有人在的。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春生娘还有一句没说出口,要不是春花和冬生是亲堂姐弟,她都想说与儿子当媳妇了。这样好的条件,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啊。
宏志不甘心地道:“可是她长得比我高啊。瘦得跟竹条似的,一点都不如姑母好看!”
春生娘笑道:“我们家姑娘一向是十里八乡的拨尖儿美人儿,比不上有什么稀奇。你不要光看眼前,等你以后当了大官儿,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
“可惜姑母没生个表妹,若不然。我就讨了表妹去!哪还用我将就呢!”
冬生回家刚巧听到这一耳朵,面上挺不好看,狠狠白了一眼宏志。他刘家的姑娘哪里弱了。凭什么由外人说道?也是看在他娘在场,要不然,定要和宏志撕扯撕扯。
同行是冤家,冬生和宏志从来就没看得惯对方过,两人眼神一碰,然后迅速移开。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春生娘见儿子回家了。忙道:“冬生回来啦?今天下学早!饿没有,锅里的猪头肉炖得烂烂的,你去舀一碗自吃去呀。”
冬生转身欲离去。
春生娘忙叫住。“你是主人家,怎么不和你表哥打声儿招呼?规矩礼仪学哪里去的?”
冬生勉强叫了一声表哥。
宏志故意嚷道:“姑妈,猪头肉哇,我最爱吃了!有没有侄儿的份儿呐?”
春生娘顿了一顿,笑道:“猴儿,以前可没听你说爱吃这口啊!你要吃?姑妈去拿碗筷,和你表弟一起吃罢。”
宏志看了冬生一眼。笑道:“还是姑妈最疼我了!”
冬生本来还不大爱吃猪头,突然就来了劲头,操起筷子狠狠地夹了一大口吃下去。
宏志见状不屑地一笑,运筷如风,也吃起来。他到底大了几岁,牙口比冬生好。几筷子吃尽。冬生才吃第一筷子。
宏志得意朝冬生一笑。
冬生眼儿都红了,一气之下。一筷筷夹起肉来,拿舌头在每筷子上舔上那么一下,再放入斗碗中,以眼神挑衅,示意宏志,你倒是吃呀!
好吧,其实高富帅的宏志本质上就是一只大土鳖!
他轻蔑地一笑,在冬生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淡定而又迅速地夹起斗碗中的肉,一口一筷子,一口一筷子,几下下去,冒尖儿的一碗淌着肥油的肉就去了小半碗。
春生娘端了稀饭出来,才那么一小会儿,那么大一碗肉就只剩下了小半碗,不禁肉痛得厉害,喊道:“你们俩小子,多久没吃肉了,馋得那么慌!侄儿呐,多吃些咸菜,肉吃多了,要拉稀呢。”
端着剩下的肉,赶忙去藏起来,边走边嘀咕着,弄么大一碗肉呀,咱们家要吃十天呀,你们一顿就能吃光!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真是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春生娘生怕宏志把家里好吃的吃尽了,吃了饭,连忙边催带哄地撵了他去找刘三。
冬生不满翘了嘴,“娘,你怎么把宏志叫到家里来?他那个性,你还不知道吗,比女人还肉还多事,都烦死他了!又不过年又不过节,把他叫家里来,存心给我找气受!”
春生娘哄着老儿子,道:“好宝贝,你哪里又不自在了?一天比一天大,都成大小伙子了,你还和你表兄斗气,小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