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以势相迫(三)
在人民军进占山南的两年多时间里,通过延伸至山南的青藏公路,民众党已将四百多万灾民以建设兵团的方式转移到山南安置。加上当地剩余的三百万左右居民,人民军控制下的山南地区总人口数量已接近八百万。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移向山南的人口数量还会逐步增加。这不断增多的人口在保证山南各项建设用工的同时,也使当地在大灾之后恢复了不少生机和活力。
当然,各项建设的开展以及外来人口的安置,都被严格限定在人民军控制区内。对于英属印度孟加拉省东部曾经的那片富饶地带、现在的“绝域”,人民军则是严禁人员进入。
所谓的“绝域”,是指卡西山地以南、加尼尔河与梅克纳河以西、布拉马普特拉河以东的原孟加拉省东部的三角型地带,在民众党内部也称其为三河平原。这一区域因当年疫情爆发,鼠灾、洪灾连年肆虐,民众已或死或逃,迄今为止仍是人烟绝迹的荒凉之地。
在这两年多时间里,看着人民军和民众党迁移来的民众在卡西山地以北、加尼尔河与梅克纳河以东地区立足、发展,布拉马普特拉河以西的穆斯林或印度教徒们也曾动过向河东那片昔日的沃土迁移的心思。
在37年夏季风暴过后,陆续有穆斯林、印度教徒迁移到布马拉普特拉河东岸,以求能在昔日的沃土上生存居住。但半年不到,这些过河的人群就在同遍地鼠群、多种疫情的搏斗中一败涂地,大多数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小部分逃回西岸的人中也有感染霍乱、鼠疫的。这让人又想起当年疫情大爆发的恐怖来。英印当局为了避免疫情再度大爆发,更将孟加拉省东部那片平原地带列为禁区,严禁当地居民进入。
等38年夏季风暴带来的丰沛降水把那片平原尽数淹没后,布马拉普特拉河西岸的穆斯林、印度教徒们彻底没了过河东进的想法。
去年秋季真纳和马步芳借机到山南,曾乘人民军空军飞机到“绝域”上空探查过,并仔细了解了那片三角地带的危险程度。其后,真纳神色黯然,再也不提穆斯林重返家园的话题。
在37年赵振中与真纳的会谈中,曾明确表示“绝域”将作为人民军控制区与英印当局间的隔离区存在,且英印当局与人民军在今后一段时间内都无力改变这一状况。而当真纳亲眼见过三河平原的荒凉、破败后,才明白“绝域”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象,也就息了对昔日沃土的那份执念。
到39年秋天的时候,卡西山地以南、加尼尔河与梅克纳河以西、布拉马普特拉河以东的三角平原已成了布拉马普特拉河以西民众闻之色变的“魔鬼地域”, 那里野草疯长,鼠群遍布,还有隐匿其中的疫病,再无人敢以身犯险。
“绝域”也好,“魔鬼地域”也罢,民众党在今后两三年中仍要忙于山南控制区的各项建设和发展,一时无力开发那片地方,但在山南站稳脚跟后,却要趁机把控制区的权属确定下来,而那片“绝域”也要在权属上纳入山南控制区的界域之内。
赵振中原本曾想通过马步芳兄弟先从穆斯林联盟处打开对山南人民军控制区及“绝域”权属问题的口子,不料,鲍斯却率先凑了上来,那正好从他这里迈出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贵党的主张确有道理,我个人对此并不反对。”面对林成楼、陈致远提出的主张领土权属的几点意见,鲍斯虽觉其中有的理由有些牵强,但此来有求于人,也不好当面反对,便斟酌着说道,“不过,孟加拉省东部平原地带曾是穆斯林聚居的地方,虽然那里现在是一片绝域,但既然贵党对那里主张权利,却不能抛开穆斯林的意见。我建议贵党和穆斯林联盟洽商此事。”
鲍斯出身于高种姓家庭,是彻头彻尾的印度教徒,他此时提出穆斯林的说法,一是顾虑到一旦表态后可能会加剧印度教徒和穆斯林群体之间的分裂,不利于印度**后的统一和稳定;二是想以此为契机向民众党请求更多的帮助,存的是讨价还价的心思。
“有关那片三角平原的问题,我党会和穆斯林联盟商谈的。”林成楼把“绝域”的问题先放到一边,又继续问道,“照鲍斯先生刚才的说法,是同意我党对现在控制区域权属问题的主张了?”
鲍斯有些踌躇,但还是点头说道:“我个人对此并无异议。”
尽管民众党提出的历史、人种、文化、现实等主张人民军山南控制区归中国所有的观点有些牵强,但那也只是在一些地区归属中国这方面有些牵强。而对印度而言,整个大阿萨姆地区以及孟加拉省东部乃是英国殖民者到来后才“开拓”的疆域,与其历史上的传统疆域更是毫无瓜葛。鲍斯想武力推翻英国殖民者的统治,实现印度的真正**,他就无法对人民军打败英国人进占与印度传统疆域无关,且又几乎是无人区的大阿萨姆地区!
“既然鲍斯先生对我党山南控制区的归属没有异议,又不反对我党对三河平原主张权利,那我们双方还是有合作基础的。”林成楼笑了笑,又提醒道,“不过,鲍斯先生此来是代表整个‘前进集团’,与我党合作的也是‘前进集团’,鲍斯先生仅表示个人意见未免说不过去吧!”
被人识破自己语言上小花招,鲍斯却并未感到难为情,他耸耸肩膀,两手一摊,说道:“‘前进集团’刚组建不久,内部结构还有些松散,意见也不统一,我说的话要想变成整个团体的意志,还需要费些功夫才行。这也是我到这里向贵党、贵军寻求帮助的另一个原因。”
“前进集团”是鲍斯拉了一些国大党的激进分子组建而成的,其后又吸纳了一些反英激进分子,用良莠不齐来形容或许有些夸张,但其内部确实存在不少不同的声音。这也令鲍斯十分头疼。
林成楼、陈致远没想到“前进集团”竟是这种状况,两人对视一眼后,陈致远皱眉说道:“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战友。若是在战场上令出多门,哪怕装备得再好,也注定是覆灭的结局!我们无意于干涉贵方内部事务,但贵方这种松散状态是无法同英国殖民者相抗衡的!”
“我也为此犯愁,可现在一时无力解决这些问题。”鲍斯叹了口气,又充满希冀地看着林、陈二人说道,“不知贵党、贵军能否象帮助穆斯林联盟那样,帮助我们整顿党务、训练军队?我们也好尽快统一意见,及早赶跑英国殖民者,实现印度的真正**。当然,我们也就能在一些双边和国际问题上给贵方提供更多的帮助。”
“这里必须澄清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党、我军从没有为穆斯林联盟提供过整顿党务、训练军队之类的帮助!”林成楼把手一挥,肃容说道,“近三年前,从我国新疆进入印度西北的那些人不是我党派出的军队,而是与我军在新疆作战失败后辗转抵达那里的马步芳兄弟。他们也是穆斯林,加入穆斯林联盟与我党、我军无关!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将马氏兄弟及其溃兵在内地的家眷经由新疆送往印度西北与其团聚罢了!当然,我们也与印度西北地区民众开展了一定程度的双边贸易。但我党、我军从未干涉穆斯林联盟内部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