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几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天上正飘着如丝的毛毛细雨,轻风微过,吹着雨丝斜斜的打在人脸上。
“今天是她的生辰。”低低的叹息声犹如被风拉长了的雨滴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却缠绕在骆玉湛的心间,久久未能离去。
他们自出了京城一路向南,倒也顺畅,他腿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在像今天这样的阴雨天气里有些隐隐作痛,还夹着些微痒。
窗外雨丝缠绵,他面色清冷,思绪早已飞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不知何时,沈妈妈已走到他身后,缓声道,“今天是姑娘及笄的日子,二爷是在想姑娘么?”
骆玉湛顿觉心窝里颤了颤,声音稍显低沉的道,“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今日是她的生辰,也不知有没有替她庆祝。”
沈妈妈微微一笑,安慰道,“二爷请放心吧,即使没人上山,月笼也会给姑娘过的,毕竟这是姑娘的大日子,月笼不会忘记的。”
辛缘也迈步走了进来,笑道,“二爷请放心,我来时同许真说过,她也会去给姑娘祝贺的。二爷,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不过外面正在下雨,是不是等雨停了再走?”
骆玉湛摇摇头,坚定的道,“时不可待,必须马上走,暖洋大战一触即发,咱们必须尽快赶到暖洋去。”
他黑沉的目光望向沈妈妈,沈妈妈马上点头道,“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三人稍作休息,出了客栈。上了一辆小马车。
骆玉湛撩开车帘,外面雨丝飞扬,像是挂了一层迷蒙的纱帐。
他两道黑浓的眉毛轻轻拧结在眉心,荡起阵阵涟漪,幽暗深邃的眸子里亮光闪闪。流出两道精锐的利光,令人不敢直视。
路旁一家酒楼的二楼上,一个身穿红色衣衫的女子目中流露出一抹热切,紧紧的盯着马车里的骆玉湛,伸手一指,哈哈大笑道。“就他了,美男,果然是美男,黑岩,红岩。把他给本姑娘押到寨子里去。”
立在她身后的一男一女顺着她的手望下去,不禁眉头紧皱。
红岩咽口唾沫,“小姐,人家是行车赶路的人,押到寨里去不好吧?”
潇煜摆了摆手,“本小姐看上他是他的荣幸,还行什么车赶什么路?”
她说着站起身来,趴到窗口上伸出脑袋。对着马车喊道,“美男,本小姐看上你了。快停下。”
嘹亮的呼喊声透过雨幕传出去,顿时惊了街上的人,全都抬了头朝楼上望过来,就连四邻的茶楼酒楼里都有人伸出脑袋来看。
潇煜哈哈大笑起来,银铃般的响声清脆悦耳。
骆玉湛略一抬头便瞧见半边身子搭在窗户边上的小女孩,圆圆的脸蛋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目中带着些戏谑,闪着丝丝狡黠。
他微微皱眉。谁家的女子如此无礼如此猖狂又如此轻浮?
他放下车帘,稳稳的坐回车内。并不放在心上。
潇煜更觉得有趣,缩回脑袋转身蹬蹬蹬下楼,牵了拴在楼下的小白马,翻身上马,直奔骆玉湛的马车而去。
紧随其后的黑岩红岩两人۰大声喊着“小姐”,飞快的追了出去,而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十来个喽啰,也都一溜烟的齐齐追了出去。
潇煜扬起长鞭子甩在马身上,疾驰飞向骆玉湛的马车,不过三两下便挡在马车前头,颇为嚣张的对着车夫喊道,“赶着马车,跟我来。”
车夫吓得面如土色,回过头朝车里喊道,“公子,公子……”
辛缘掀了帘子,探出头来,“什么事?”
抬头看见车前挡着一匹小白马,马背之上坐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目中带笑,甚为俊美,她遂问道,“不知姑娘有何事?”
潇煜没想到马车里竟然钻出个尼姑来,更觉有趣,扬着马鞭子哈哈笑着,“老师太,我看上车里的美男了,正好让你做个媒人。现在先随我上山去吧。”
辛缘讶然,念了声阿弥陀佛,双手合十,面色稍显严肃的道,“姑娘声誉乃立世之本,怎可如此儿戏?还请姑娘自重,儿女婚姻当父母做主,还请姑娘让开。”
“哈哈,老师太,还真像那么回事。”潇煜哈哈笑着,完全不顾忌勃然变色的辛缘,侧着身子朝车里头看,从窄小的缝隙里瞧见骆玉湛的衣衫,顿觉眼前一亮,眯了眯眼,朝追过来的黑岩红岩道,“你们两个在后头跟着,把马车赶到寨子里去。”
说完这些,她仰起头得意洋洋的望着街上的行人以及四处探出来的人头,高声喊道,“我,潇煜,今天晚上就要成亲了,明日你们都上山来喝喜酒吧,本小姐定让你们不醉不归。”
街上顿时一阵吵嚷,恭喜声此起彼落,潇煜愈发得意,谁让娘总说她老大不小了,天底下哪个男人愿意娶她?她非要抢个美男娶她不可。
马车内沈妈妈已听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抬头看着骆玉湛,“二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