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教群雄及日月神教一干人,只听的那炮声轰隆隆地,响声不绝,大地震动,海水荡漾,犹如山崩地裂一般。整个天空有如白昼,天蓝云苍,霞光万道,此等异景,都是平生所未见,当即无不心惊。
不及片刻,那光亮便越来越近,直如金蛇万道,光耀刺目,洒下斑斓璀璨的点点光斑,便如同过年时的烟花之中伴着瑞雪飘飞一般,洋洋洒洒。
方证眼望这浩淼长空,尽是点点光斑,真如一副北国过年的情景一般,那天上灰扑扑,便好似要压倒头上来一般,不由得心中莫名一沉。
齐御风不及躲避,猛然被一道亮光刺中眼睛,当即他不由得破口大骂道:“谁人使的太阳拳?”
东方不败坐在地上,噗哧一乐,但看见那天空粉尘,久聚不散,慢慢随风飘落了下来,神色却也渐渐转而凝重。
过了许久,一名峨眉派弟子见那光亮诱人,飘落眼前,他心中好奇,当即伸手一接,一经触摸,只觉得手心一凉,接着便觉得掌心之中一阵钻心般的疼痛,当真蚀骨难捱,这粉尘越落越多,直落在他脸上,身上,当即他不由得长声一声惨叫,立刻翻身躺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场面一时惨不忍睹。
这场“大雪”飘落,波及甚远,正邪双方人手,几乎所有人俱有所损伤,受了那粉尘腐蚀之后,众人顿时都觉得透体生寒,脸色由白转青,全身苦痛难挡。
只有少数武功高明之辈。练到了“一羽不能加 蝇虫不能落”,片尘不沾之境。暂时却还无恙。
武当派掌门冲虚运起太极神功,护住心脉。鼻中一嗅,闻得风中有丝丝咸味,突然紧皱眉头,大声叫道:“是三点水的朋友么?在下武当派冲虚,请潘掌门一现!”
他这一字一语的说来,中气充沛之极,声音远远传送出去。他说话平和谦冲,但每一个字都震得四野鸣响,最后一句话未说完。第一句话的回声已远远传来,夹着海岸风声,真如龙吟虎啸一般。
这声音传出,久久无人应答,群雄身上渐渐洒落一大片白色盐渍,疼痛无比,麻痒不堪,当即都盘膝坐地,各自运功相抗。
直过了一柱香功夫。大海之上突然传出一阵海螺之声,呜呜不绝,接着点点火光燃起,慢慢靠近过来。众人观之,只见大海之上密密麻麻,如同蚁聚。居然是来了无数船只,中间几艘大船之上。灯火通亮,如同白昼。
那大船之上。有人长吹了三声海螺,四方小舟,无不遵从,当即排列两旁,任凭大船先行。
过不多时,各舟靠近,冲虚抬眼一看,见船首站着几十名人手,都是神情粗豪,举止剽悍,中间立着一人,矮矮胖胖,犹如鸡立鹤群,甚是猥琐,但在无数的火把照耀之下,居然也显得甚有气概,非是旁人,正是海沙派掌门潘吼。
只见潘吼冷冷道:“冲虚道长亲自过问,潘吼愧不敢当,不知有何事见教?”
他看见这沙滩并着日月神教的宝船之上,人数至少上千,这其中有人头发花白,有人白须苍苍,不乏少林、武当、峨嵋等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各派名宿前辈,但此时,这些人却一个个鸦雀无声,面无表情,有如僵毙了一般,心中不由得大为得意。
冲虚面色淡然,开口道:“这毒盐一向为贵派独有,今日以霹雳雷火引爆,大炮机括发射,的确有独得之妙,我等少林、武当等诸派菁英,咸集与此,有要事相商,还请贵派赐予解药,他日武当派两万门人弟子,定当报答今日方便之恩。”
他这话一出,那潘吼脸色当即为之一变,武当派徒子徒孙,绵延不断,在江湖上各帮会门派,镖局车行,多有跟脚,甚至朝廷衙门之中,也有武当派的子弟,冲虚只说两万门人,却也还是谦逊之词,这些人虽然平时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但若武当派首脑在此受挫,众人众志成城,为武当报仇,却也是极大的威胁。
当即他笑容一收,眉头顿敛,刚刚摆出来的威风煞气,便不由得一凝,思忖该如何应付,便在此时,突然旁边大船之上,火光一闪,数十柄火把一亮,一人哈哈大笑道:“潘老大,咱们出来行走江湖,最重要是讲一个‘利’字,管他什么少林武当,但凡入了咱的陷阱,便是天王老子,也要留下层皮来!今日我等前来打劫,还请诸位赏脸,给口饭吃,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人一现身,连笑三声,定逸转头一看,登时大吃一惊道:“麦正?什么时候你们巨鲸帮和海沙派成了好朋友了?”她与众恒山弟子,先前在襄安县被嵩山派安排的海沙派和白蛟帮联手所困,多亏齐御风与这位巨鲸帮的副帮主麦正前来解围,是以一直念念不忘,只是江湖风波一个接着一个,事多且烦,便一直未能奔赴东海,前去谢礼。
麦正微微一怔,转头看了定逸师太一眼,哈哈笑道:“原来是恒山定逸师太,哈哈,咱们可是老相识了,一会儿定然不会教贵派吃亏,我们抢少林那群和尚多少钱财,就抢贵派多少,公平无欺,绝不多占。”
定逸大惊道:“麦英雄,先前见你侠骨英风,仗义救人,我恒山定逸好生敬仰,只盼一有闲暇,便登门拜访,以酬当日救命之恩,怎么却如此自甘堕落,竟然做出这等倭寇的行径?”
麦正脸上泛光,散发着一种妖异的狂热,他听了这话,当即哈哈一笑:“我都说啦,今日这大买卖千年难得一遇,便是天王老子,今日也绝不能放过。”
这时只听得他身旁日月神教的宝船之上。一人冷哼一声道:“难道天王老子欠令堂的嫖资么?”说罢,只见十余条黑影。飞掠而下,直扑麦正而去。
原来这宝船之上。另有船舱,天空略有异状之时,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向问天便已察觉,当即他及时埋身舱内,才躲过了一劫。
此时他见正主现身,便率领着这十几个舱内隐匿的好手,出来拼死一搏。
麦正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劲风便朝自己扑来,他当即抬手一扬。以“漫天花雨”的手法射出数十枚飞锥,打向这十几人要害之处。
向问天绰号“天王老子”,武功除了当世寥寥不过几人之外,便几可天下无敌,面对这等宵小的暗器手法,实在不屑一顾,当即他长袖一摆,在天空中划了个大圆,便将那数十枚飞锥都接在手里。随手一扬,飞锥随即以急速飞射回去,便将几十名巨鲸帮的人手放倒在地。
这一下变故实在出乎麦正意料之外,万万料不到向问天轻功暗器。居然如此娴熟,当即他见到身边十余人或死或伤,竟无一人幸免。当即转头便跑,回转到船舱之中。
当即向问天等十余人各持兵刃。落在甲板之上,十余人相互对视一眼。便朝着船舱中追去。
此时夜色渐凉,海岸上浓雾弥漫,视界不明,众多正教群雄惴惴不安,心中竟都盼望着这魔教一干好手能够获胜归来。
只听得船舱之中嗖嗖之声不绝,暗器连续飞响,接着又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后劈里啪啦几声闷响,显然是向问天等寻人不着,便劈裂船舱,借以泄愤。
过一会儿,突然听得向天问一声大喝,乒乒乓乓几声响,似乎是有人在窜高伏低的闪避,接着惨呼之声连绵不绝,接连响起,不到几个刹那的功夫,声音转低,竟然无声无息。
海滩上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一沉,随后便都将目光对准了那船舱门口,心中都在祈求下一刻出现的活人,最好是魔教教徒。
不及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人影一闪,却见麦正手中持着一块手帕,轻轻拭了拭额头上的血迹,施施然走出,对着众人得意一笑:“不好意思,天王老子已经伏法,现在便轮到诸位了。”
令狐冲本来看见巨鲸帮人手出场,便已然迷迷糊糊,一颗心越来越凉,直往下沉,眼前不断晃动的,都是巨鲸帮众手中那直刀的影子,那直刀的刀首之处刃面斜开,与诸门诸派兵刃都不相同,一般只用于前代战阵之上相错厮杀,他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实物。
先前梁发等人身死,他只以为是嵩山派的阴谋,是以并未将伤痕异样放在心上,此时见到这刀身,却猛然心中打鼓,不由得想起梁发身上的伤痕,绝非一般长剑,恰恰便是这等直刀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