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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带来略微湿润的水气,踏在青石板路上,鞋面微湿。
男子四十来岁年纪,面容沧桑,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踌躇。
一道深蓝的身影从他身旁跑过,飞溅起的几颗水珠溅上了他的衣摆,男子微微皱眉。
却听见身旁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刘三哥,这么急着是要去哪呢?”
那身影听得询问,步履半点没停,只远远的传来一句“韩先生说了,今年我小弟必定榜上有名,我得赶紧将这事告我娘去!”
说罢便远远跑走了。
男子微愣,向身旁的卖花少女询问道“这韩先生是何人?”
卖花少女抿唇一笑,她本只有三分颜色,这一笑,竟也显出七分娇俏来,递上一支迎春,俏生生道“今日春花正好,先生买一支吧?”
苏滨人,果然连骨子里都透着精明,男人失笑,直接付钱买下了那只花篮“能说了?”
卖花女眼睛弯成了两只月牙,细细道来“先生应是从外地而来,想必未曾听闻我‘东南玄界,韩师称圣’的传闻吧?”
拿了钱好办事,她又侃侃而谈道“别国我不知道,至少在我南楚自东风领以下的地界,韩大仙可以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他生而天盲,是以能看到许多常人肉眼看不见的事物,他算的卦不敢说百卦百灵,至少也是十卦九灵。大仙常年于东方天桥处,先生若有烦忧,也可去找他解惑。”
卖花姑娘声音清脆,男子却哑然失笑,算命?不过是旁门左道欺骗人心的把戏罢了。
他颇有些不以为然,然而脚步却不自觉的往天桥处走了。
此时天色尚早,天桥处却已经热闹开,算命摊子、书信摊、杂耍、小食……
然而他还是一眼便能知晓,韩大仙的位置。
他的摊子与其他算命摊子无甚大的不同,然却隐隐与其他人隔开,遗世独立。仿佛是不屑卷入这份热闹之中,又仿佛是在独自守护着这份热闹。
男子缓缓的踱步而去,这位韩大仙年过半百,身着布衣,发鬓隐隐带着银丝,生得倒是慈眉善目,一双眼眸尤其出色,却毫无焦距。
男子行遍天下,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这位“大仙”乃是真盲,而非江湖骗子惯用伎俩。
他正待开口,一眼便看见摊子上挂的木牌,眼角微微一抽,原要说出口的话全都被咽下去了。
只因牌子上写道:一卦二十金,谢绝还价。
一卦二十金!他以为他是南楚国师吗?
天价也没有这么天的!
旁人算卦不过是十几二十文,他怎么能涨几千倍!
原本的将信将疑迅速化为怒火“二十两金?难道还真有人付?”
坐在摊子后的老者微微一笑,带着些许温和意味,奇妙的抚平了他的怒气“老夫一日只算三卦,三卦已过,若要破老夫规矩,只能二十金。先生,可是有烦忧之事?”
男子火气稍熄,硬邦邦的道“不必!二十金,在下可付不起。”
老者微笑“老夫算卦,可先算后收钱,先生可要一试?”
男子微愣“如何试?”
老者伸出手掌“请左手!”
男子依言将左手伸了出去,老者抚摸了好久,才闭眼道“先生掌纹四通八达,指骨硕大,想来并非行商便是游子。中路狭窄,杂纹教多,想来最近到了开拓新路之时,内心犹豫不堪。然吾观之,先生掌纹细长顺直,指盆内凹,手掌厚实稳重,前路必定有惊无险。只需严守本心,一路向前即可。”
眼见男子面露喜色,老者却又话锋一转“然吾观先生二三两指间缝隙过大,财运线通中门,近来恐有破财殒命之灾,最近恐有破财之灾,尾指微翘,恐是桃花劫难。这两劫之间必有相连,两劫即为一劫,近日先生需多加小心……”
话音未落,男子便不悦打断“在下早过了知天命之年,早不醉心美色,何来桃花劫一说!”
见他发怒,老者只不过高深莫测的一笑“桃花劫也并非新桃花,有可能是旧桃花,老夫言尽于此,还请先生早做提防。”
男子看他一笑,心中又有些突,反问道“你就不怕我赖账?”
老者毫无焦距的目光看他一眼,轻笑道“你不敢。”
毫无烟火气的三个字竟然让他心头一寒,激起一身冷汗。
咕哝了一句,自顾自离开了。
走在青石板路上,被沿河的春风一吹,男子不由头脑清醒了不少。想起那算命先生之言,心下又琢磨开了。
旧桃花……
他此行带了仆役带了管事带了货物,却也带了一名美妾,以慰旅途辛累,难道桃花劫,指的是她?
可此行干系极大,前途难料,他已经好些日子没碰过她了……
男子这般想着,原定要去苏滨的绸缎庄探探行情,却突然失了那份心,悄悄折回下榻的客栈。
这次他留了个心眼,从后面悄悄而入,来到他的房前,悄悄的贴上了耳朵。
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正暗笑自己多此一举,耳边却突然飘来一声娇笑“死鬼!我可想死你啦!”
他浑身顿时一个激灵,然后便是一个浑厚的男音“大白天的小心为上,万一老板听见了……”
“那死人去绸缎庄了,不到正午不会回来的。我们何不趁机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