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草脸色突青,不觉已握紧了拳。身为沈雪的贴身丫环,在五天前中秋节晚上的花灯会上,被拥挤的人群冲离了沈雪左右,等她找到沈雪的时候,沈雪被一群地痞不怀好意挤到了醉仙楼的门口,醉仙楼是长安最大的青楼,沈雪若真是被逼进了醉仙楼,这辈子就毁了,即便是在门口,名声也已大损!
急红了眼的冬草,把安泰和精制的迷.药球当搓泥丸全都撒出去,黄烟一起放倒那帮地痞,疾速把昏迷的沈雪背回侯府,并立刻向大夫人赵氏、三夫人艾氏请罪,因此挨了二十鞭子,幸好后来敷了安泰和的外伤药。
不过,二十鞭子换那帮地痞再也不能人道,值了!
此刻,对面的几个华衣女子簇拥着一个高抬下巴的少女。
那少女穿着绣海棠花的粉荷色对襟上衣,系着粉绿色散海棠叶的齐胸襦裙,金线梅花的蝉翼披纱披在肩臂,一头乌发梳成坠马髻,发髻间斜插一支嵌红宝石的赤金步摇,不带纱帽,以一方精致绣帕遮住口鼻,露一双晶莹透亮的黑眸,此时眼神里正蕴着三分倔强七分嘲笑。
冬草双拳已握紧,主辱仆死,不管你是哪家的贵女,敢侮我家小姐,冬草不介意追打你半个长安城!
冬花抢先上前一步,冷冷道:“你是哪家的小姐?可曾读过《女诫》、明过事理?你家主母可曾教过你与人相处的规矩礼仪,可曾教过你何为举止、何为进退、何为风度?你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可曾受过家中长辈的责罚,可知因何受罚?”
这话里的狠损,与那少女的阴毒对得一局,分明是说那少女有爹娘生没爹娘教,又指那少女的爹娘管生不管教,生是因一时之乐,养却要费半生心血。
人群中发出低低的笑声。
“放肆!我家小姐是乔家四小姐,正经的嫡出小姐,岂是那些个庶出的可比!乔阁老教子有方,乔家子弟个个英杰,长安城里谁家不羡慕!”插话的是那少女身边的绿衣侍婢。
乔阁老教子有方,这话真是不假,真是有“方”。乔阁老妻妾七个,每有怀孕的必被乔阁老送到城外庄子里看护,高门后宅的那点儿阴私捧着银子也找不着门,生下的女孩被带回乔府养育,男孩则被送至乔家祖地由专人教养,成年后才回乔府与嫡母、生母见面。如此,乔家没有长不大的孩子,也没有捧杀踩坏的孩子,的确个个英杰,便如树干,枝枝强健,带来乔家这棵大树生机勃勃。
沈雪听得“醉仙楼”三个字,眉尖也没挑一下,乔四小姐,乔妙玉,信王府世子妃乔曼玉的嫡妹。沈雪微微抬头四下寻望,聚春和二楼雅间那个金色身影便入了眼帘,心头冷笑一声,平静地说:“乔四小姐,你这么肯定地说我进过醉仙楼,可是你亲眼所见?”
乔妙玉顿时一怔,这话可不能接。亲眼瞧见,表示她自己当时就在醉仙楼,若改说是看见沈雪进的醉仙楼,即表示她在醉仙楼附近,可是,良家女子怎么可能在醉仙楼附近出现?回答只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