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你好像很怕我和你说话似的……”朱元璋突然jǐng惕起来:“你在怕什么?怕我揭开帘子走过来是不是?”
“没有……我……我怎么会怕朱八哥呢?”秋叶虽然说着不怕,但她颤抖和迟疑的声音,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朱元璋刷地一下跳了过去,一把掀开了屋中的草帘。山洞里很昏暗,但是他在黑暗中行动已经习惯了,只是一眼就看出来,床上只躺了秋叶一个人,她身边空空如也,张樱仙不在。
“原来如此……”朱元璋的脸sè沉了下来:“你怕我掀开草帘走过来看到你家小姐不在,所以今天很怕和我说话……”
“不是……是……呜……”秋叶更加慌乱了。
“好,现在告诉我,你家小姐去哪里了?”朱元璋的脸sè要多沉有多沉,这种黑面神形象,挺吓人的,秋叶吓了一大跳,原本和张樱仙约定好的几句什么小姐去后山小溪里洗澡,小姐去散步一类的说辞,全都忘到了九宵云外,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低声道:“小姐……小姐逃了……她不想再留在这里。”
“嗯?”朱元璋眉头暗皱,这茫茫黄龙山,就算一个大男人,也未必敢孤身一人跑进去,说不定就被野狼或者野狗给叨走,她一个弱质女人,敢逃?他以前一直没怎么看管张樱仙,就是料定她不敢逃跑,现在她怎么突然有勇气了?有鬼,一定有鬼。
朱元璋的思维有如电闪,根本没怎么仔细去想,一个念头就刷地闪过脑海:马千九!对了,张樱仙肯定是去找马千九,她先私放马千九,然后让他带她逃出去。
想通了这一点,他倒是不生气了,脸sè慢慢地舒展了开来,不管是马千九也好,还是张樱仙也好,都不是他必须要留在身边的人,当初抓回张樱仙,只是为了帮马家三小姐洗脱通匪的嫌疑,现在已经洗清,张樱仙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放她跑了也没什么。
至于马千九,也是一个无所谓的人,这个人是马家心腹,对马家忠心耿耿,不可能收为已用,他又没有什么恶劣的行迹,不是非杀不可的人,如果他们两人一起逃走,倒是为自己省了点麻烦。
在朱元璋这种曾经坐拥天下的人来看,马千九和张樱仙,都只是两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就如蝼蚁一般,实在不必放在心上。就如有一天你抓了几只蚂蚁养在盒子里,晚上,蚂蚁们从盒子的缝里钻出去逃了,你会想把它们抓回来杀掉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朱元璋轻叹了一口气,对着秋叶道:“原来是这种小事,她要逃,就让她逃,你何必怕我怕成这样!”
“啊?朱八哥……您……您的押寨夫人跑了,不生气吗?”秋叶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好转了,于是大着胆子反问了过来。
“我和她究竟是不是夫妻关系,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朱元璋长叹一声,放下草帘回到了自己那半边山洞里。
“那……您为什么要抓她来做压寨夫人呢?您不喜欢她,她也怕您,这扭到一块儿多别扭……还不如……不如……”秋叶在心底里补充道:“不如娶我呢。”
秋叶没说得出口,朱元璋当然就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他这辈子和上辈子,都很善于揣摩人心,但从不揣摩女人的心,因为没这必要。他是爱江山,胜于爱美人的君王。
过了一阵,他突然低声道:“秋叶,我倒觉得,你家小姐未必逃得掉,我曾经对她说过,马千九这次来得古怪,很有可能是马家二少爷派他来亲眼确认你家小姐的死,所以啊……她想让马千九带着逃,人家未必愿意,搞不好一脚踢开她,自己逃走了。你家小姐现在说不定在后山某条小道上蹲着哭呢……”
“啊?”秋叶赶紧朝山洞外面跑:“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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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sè说不上很黑,因为明月高悬,在明末漫长的十几年间,由于小冰河时期的到来,天下大旱,所以天空中很少能看到云朵,没有云朵遮蔽,月亮就显得越发的亮了,它弯钩似的脸,带着几抹凄厉和冷艳。
张樱仙借着月sè,在山顶上缓缓地走着,夜风掠过,她穿得单薄,所以感觉到有一点微微的寒意,但是她的心是热的。
被流寇们掠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她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回去,重新回到正常的世界里,做回那个大家闺秀,但是茫茫黄龙山,她不敢逃,没有勇气逃。如今上天终于给了她一个机会,只要她能放走马千九,就可以借着马千九的帮助,逃回去了。
她也想过朱八给她说的话,比如马千九是来掩盖家丑什么的,但她并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因为一旦相信了,就代表她失去了一切的机会,这一辈子都只能跟在朱八的身边,做一个流寇的压寨夫人,虽然这样的生活也未必就很糟,但她并不希望过这样的rì子。
她一步一步走向关押马千九的山洞,努力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平稳一点,不要引起别人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