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郑阿春强拽着司马昱跪倒在刘琨面前,稍稍拭去眼泪,淡然道:“妾做下丑事,愧对孝元皇帝,愧对晋室列祖列宗,自是无颜苟活于世,妾卑贱之身,本死不足惜,奈何祖昱年仅七岁,他并不清楚自已的身世,这都是妾造的孽!请丞相与诸公怜其无辜,放他一条活路,妾....若有来生,当结衔以报!”说着,按住司马昱的脑袋,双双拜伏在地!
其他人均是为郑阿春的护犊情深而暗暗叹息,刘琨却从话中,听出了一丝威胁,这是在逼自已当着百官的面许下不杀司马昱的承诺,不由得心生恼怒,冷冷看了过去,对这个曾经属于他,又被他亲手送出的女人,泛起了无边杀意!
郑阿春猛然抬起头,毫不畏惧的与刘琨对视,一脸的决然之色,她早已萌下死志,又岂会怕死?她所求的,无非是刘琨在这本昊殿中的一个承诺罢了。
其实,刘琨根本就没打留下司马昱的性命,私下里虽然答应过郑阿春,可人死了还能如何?而这个《时候,郑阿春那炯炯的目光似乎在告诉他,为了孩子,她不惜拼个鱼死网破!
如果有可能,刘琨会想都不想的的飞起一脚把郑阿春踹死,但当着百官的面,他不能这么做,这也是郑阿春敢于要挟他的缘由,郑阿春掌握着他的不少秘密,今天在这本昊殿中,他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算了。对那孽种严加看管。待他大一些。多送些女人给他,包保活不过弱冠!’刘琨强压下怒火,正待勉应允,顾和却冷哼一声:“你这淫贱妇人,当年仅为一孀居之妇,孝元皇帝非但不嫌,还对你百般爱宠,你却不识好歹。作出大逆丑事,哼!没把你绑了游街示众,已然显示出朝庭的仁慈,你竟还敢为那孽种讨命?僭踞至尊,换了哪朝都是个死!来人,把那孽种拖出去斩了!”
顾和的喝斥气势十足,侍卫们却没有上前,他们都明白,谁才是他们的主子,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刘琨。
刘琨却是眉头微皱。郑阿春再怎么说,曾经也是他的女人。顾和辱骂郑阿春,令他心里很不舒服,如果不是可以肯定顾和并不知内情,或许还会认为这人是在指桑骂槐呢!
当年,刘琨通过巧妙的安排,把郑阿春亲手送给了司马睿,走的路子虽然类似于吕不韦,但结果大有不同,郑阿春怀的不是他的种,而是祖约那个倒霉蛋的孩子,他没那份耐心辅政数十年,也担心司马昱如嬴政般六亲不认,最终搬了石头砸到自已的脚,更不甘心只当个仲父,他要亲自坐上至尊宝座!
刘琨不悦的看了看顾和,摆摆手道:“建平国夫人虽一时糊涂,却已知罪,君孝不必恶言相向,这孩子虽僭居帝位,但建平国夫人之言并非全无道理,他不知情,没必要为长辈的失德而搭上性命。”说着,转头大喝一声:“传孤命令,把祖昱废为庶人,逐出宫城!不过,念其年幼,无法自理,可将祖约在京的府宅财物交由他继承!”
除了吴郡士族,众人均是点了点头,都觉得刘琨的处置方式还是挺人道的,郑阿春却不依不饶道:“妾再斗胆恳求丞相,请保得昱儿至少得享耳顺!丞相神功盖世,若是有心,并非不能做到!”
耳顺是六十岁,以当时普通庶人平均四十来岁的寿命而言,六十岁已能算得上高寿了,身为当初的枕边人,又是天师道高层,郑阿春对刘琨的不择手段非常了解,杀人的方法无数,不一定非要由别人来杀,也可以引诱目标自已寻死,司马昱才七岁,没有是非观,很容易会被引诱走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