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府的大厅里,摆了二十桌酒席,每桌八人。金老爷子还没出来,大家坐下等着。
赵温志坐在西边的桌子,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偶尔喝上一口茶。
只听那边有人叫道:“周老弟,你也来了。你哥出门还没回来吧?”
那“周老弟”名叫周虎,是“韩江三杰”之一周龙的弟弟,只听他道:“楚兄,好久不见,家兄还在外地。”
那“楚兄”名叫楚海,他道:“老弟,这么久未见,家传的绝技‘澄海十八手’,相信已经练成了吧?”
周虎只有十九岁,听了此话,显得很谦虚,道:“在楚兄面前,我们家那点皮毛功夫怎配得上‘绝技’二字?谁不知道楚兄才是真正的武术达人,‘饶平旋风脚’名震武林。”
楚海哈哈大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虽然还未正式开席,但有不少客人已经喝起酒来,有的饮下甚多。
突然那边有人喝道:“喝!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大家望去,看到一个高大的青衣汉子在一少女敬酒。
那汉子名叫林大石,生平爱酒,此刻他已经喝下好几坛“劲强号”白酒,有些发醉。
那少女颤声说道:“我不喝,我不喝酒!”
林大石猛力一拍桌子,怒道:“我叫你喝!不给面子是吧?”
附近的几个人劝道:“算了,别逼人家。”
林大石怒道:“不关你们的事!”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女的,吼道:“把这杯白酒喝下去!”
那少女很害怕,不断摇头。
同桌一个男的走近,接过酒杯,道:“老林,你喝多啦,别耍酒疯,欺负人家女孩子!我帮她喝吧!”一口把那白酒饮下。
林大石怒瞪一眼,道:“哼,算!饶了她!”又狠狠地说:“今晚,若有人不喝我的敬酒,我就要他好看!”
在林大石的对面,坐着一个十来岁的瘦小男孩,名叫石小明,他知道林大石酒品极差,害怕等会麻烦落到身上,悄悄站了起来,向门外溜去。
林大石已经看到,大喝一声:“石小明!站住!不准动!”
石小明没理,还是向大门跑去!
林大石怒吼一声:“站住!不准动!再动一下,我就要你的命!”
石小明大惊,慌忙停住,不敢再跑!
林大石拿起一大杯白酒,摇摇晃晃走到他身边。
林大石把白酒递出,对石小明说道:“喝!把这酒喝下!”
石小明很惶恐,整个人看上去都已僵硬。
林大石摇着手里的酒杯,道:“拿啊!把酒喝下!”
石小明脸色苍白,但还是站着,没有接过那杯酒。
林大石见他没反应,大怒道:“喝!我叫你喝!你干吗不喝?”
石小明脸色更白,冷汗下流,颤着声说道:“老兄,是你叫我不要动的嘛。既然不要动,我又怎么能够喝这杯酒?如果我喝这杯酒,又怎么能够不要动?你说的话前后矛盾,到底要我怎么做?”
林大石眼神一凝,大口呼气,道:“他()妈的!还顶嘴是吧?我赏你一巴掌!”抬起左掌,直扫过去。
石小明大惊,急忙向左跃开避过,又匆忙逃了出去。
林大石恨恨道:“哼,算你小子跑得快!”他转身走到另一个人旁边,道:“姓王的,我敬你,干杯。”
那人名叫王百强,二十来岁,以掌法扬名,听了此话,脸色冷峻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喝酒?”
林大石大怒,道:“我数到三,如果你不喝下这杯酒,我给你一巴掌!一!”
王百强眼中射出杀机,运劲于掌,同时高声道:“各位朋友,请做个见证,并非在下敢在金府闹事,若是杀人,纯粹是为了自卫!只要他敢出手,本人一定还击!”
林大石已经醉了八分,若是王百强发劲,必定躲不过,一掌丧命!
有的人不停在劝:“老林,你疯了,怎么去惹王先生!想找死吗?”
林大石怒道:“二!”
王百强右掌满布真力,准备击出!
林大石喝道:“三!”一巴掌扫了过去,突然手臂一紧,被人紧紧抓住。
金府的陈管家不知何时到了身边,扣住林大石的手,道:“林兄,你喝多了。”
林大石虽然醉意深浓,但看到是陈管家,也不敢放肆,道:“哦哦哦。”
陈管家把他扶回座位,沉声道:“别闹事。”
有人说道:“老爷子来了。”
一阵大笑声中,金老爷子从后厅走了出来,向各位来宾抱拳道:“各位朋友,招呼不周,招呼不周!”他长得很高很壮,虽然九十九岁,依然满脸红光,气色绝佳,丝毫不显老态。
入厅之后,宾客们和金老少不了寒暄一番。
过了一会,陈管家在金老耳边低声道:“林大石又闹酒疯。”
金老爷子脸色一沉,道:“这家伙,仗着我跟他长辈有几分交情,老是给我制造乱子,不教训一下不会变乖。叫人把他押到猪栏里,今晚跟母猪们一起睡,明天酒醒后,好好严惩!”
陈管家道:“好的。”
金老爷子道:“等会请张镖头到我书房。”
陈管家道:“是。”
过了一阵,金老爷子离开大厅,威武镖局的张明发跟着陈管家走了出去。
赵温志坐在一旁,自从进来后,很少开口,但一直留意着大厅一切,看到张明发离开,他悄悄地站起来,溜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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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白天。
揭阳黄岐山。
在黄岐山大道上,有两匹马飞驰而来,马上各坐着一名男子,他们是“威武镖局”的副总镖头张明发和镖师钱有为。
突然张明发急勒缰绳,健马怒鸣一声,戛然而止。
钱有为也慌忙停马。
在前面山道正中央,插着一根旗,白色旗幅上绣着两个大字:黑风!
张明发一跃下马,脸色凝重,满怀戒备,高声道:“请问是‘黑风三侠’三位朋友吗?”
钱有为很紧张,低声问道:“真的是黑风三恶吗?”
突然空中响起一阵刺耳地长笑声,一人道:“三侠不敢当!三凶或者三恶才承受得起!”
张明发向空中抱拳道:“原来是三位高人,在下威武镖局的张明发,本局一直对阁下三人很是敬仰,今日真是幸会!”
那人又笑道:“客气了。你把‘夜光宝刀’留下,然后离开吧。”
张明发道:“本局一直想跟阁下三位交朋友,这里有十两银子(注:价值一万人民币),是给三位的一点茶水费。请给几分薄面,借路让我们过去。”
那人笑道:“十两银子,还不够我去按摩时给的小费。”
另一个人笑道:“昨晚我一次就给了二十两作小费。”
张明发高声道:“请高抬贵手,他日再重重酬谢。”
第一个人道:“废话少说!要吗留下夜光宝刀,要吗支付三千两银子(注:价值三百万人民币)!二选一!”
张明发从身上取出弯刀,道:“既然三位苦苦相逼,我们只好舍命陪君子。”
钱有为抽出佩刀,全神戒备。
来的人正是“黑风三恶”的黑一,黑二,黑三。
只听黑一道:“既然不合作,那我们就活动一下筋骨吧。”
突然三缕黑烟般的人物从黄岐山腰飘下来,刀光满天,卷向张明发二人。
张明发和钱有为立即冲迎而出!
只听当当当当声急响,五人斗在一起。
张明发心中暗惊:“这三个家伙,果然不是普通的强盗,身手不弱。”
来来往往,双方打了四十回合。
突然张明发使出一招“金石开路”,黑二见来势极凶,急忙向后倒跃,嗤的一声,胸前衣布被劈开一道口子,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老大黑一怒道:“老二,我叫你每次劫货前,不要到黄色场所消费,你偏不听,弄得手软脚软!老是这样放纵自己的欲望,迟早得前列腺炎!”
黑二脸色一红,又恼羞成怒,对张明发喝道:“我跟你拼了!”大吼一声,挥刀急砍!
黑一黑三也发动猛烈攻击。
张明发和钱有为拼尽全力,但敌人异常凶悍,武艺颇高,被一轮强击后,攻势全消,被迫处于守势。
再过二十招,情况已经非常凶险。
没有反击之力,只有防守,处处挨打!
张明发暗暗叫苦,心忖:“这样下去,只怕要把性命丢在这里!打一份工而己,犯不着拼命。”当下叫道:“三位请停手!”
但“黑风三恶”哪里管他,攻得更狠更凶!
张明发无奈,只得一边抵挡,一边说:“三位朋友,我们今天认栽了,夜光宝刀送给你们便是,请停手吧!”
黑一道:“太迟了,刚才不答应,现在晚啦。你们已经看到我们,只能灭口。”
一听此言,张明发全身寒气直升,道:“在下跟三位无缘无仇,何必做得这么绝?我只是打份工而己,干吗做到这一步?”
黑一道:“谁叫你见到我们面目!认命吧!明年今日,你可以在九泉之下庆祝生日,或者说庆祝死日!”
钱有为大叫道:“你们太狠了!我们只是打份工,养家糊口,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请高抬贵手!”
黑二笑道:“放心,你的孩子,我会处理掉。至于你的老婆,以后我会照顾她!我最喜欢帮助这些丧偶的妇女了!助人为快乐之本!何况是这类事。嘿嘿嘿。”
黑一喝道:“老二,别老说黄色笑话!快解决他们!”
黑二道:“明白!”
三人集中全力,发动最后的猛攻。
再过十招,钱有为和张明发接连中招,突然钱有为被黑三一脚踢飞,张明发也被黑二打了一拳,坐倒在地。
黑一立即挥刀而上,向张明发头部猛劈一记。
张明发眼中露出恐惧,心中大骇:“这下我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啪”的一声,黑一左肩中了一记,被推开半丈。
不知何时,场中多了位男子,一袭锦衣,脚穿老北京布鞋,正是他在关键时刻救下张明发。
黑一怒道:“你是谁?”
那人回答道:“在下汕头金平赵温志。”
黑一怒道:“赵温志,你以前做侦探已经赚够了一辈子要花的钱!你不在海滨路好好享受人生,跟美女们嬉戏快活,管这么多闲事干吗?”
赵温志叹道:“我已经三十啦,不再是青少年,对男女之事,兴趣越来越少。”
黑二怒道:“原来是冷淡了。”
张明发和钱有为这时爬起来,张明发道:“赵兄,多谢你及时相救。”
钱有为也不停道谢。
赵温志微笑道:“不用客气,你们先走吧,这三个人我来打发。”
张明发知道以赵温志的武功,对付黑风三恶绰绰有余,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先走一步,赵兄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钱有为道:“请受在下一拜!”
赵温志急忙扶起,不让他下跪,道:“起来起来!”
他看了看钱有为和张明发,说道:“两位不要见外,都是潮汕子弟,都是自己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用把这点事放在心上,更不用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听了此话,张明发和钱有为非常感动,钱有为眼眶更是挤满泪水。
张明发有些哽咽,说道:“这等大恩,没齿难忘!我们永记于心,将来必定好好感谢!”
钱有为掉下几滴泪水,道:“永世难忘,定要报答!”
赵温志道:“实在太客气了。不过你们若是有空到我家坐坐,送点礼物,在下也是很开心的,比如名家的书画、贵重的古董等等,都是挺好的。我住在汕头海滨路的赵氏山庄,就在渡口的斜对面,千万不要走错。”
张明发和钱有为听了此话,唯唯诺诺。
赵温志又道:“到了那里,你们用脚敲门就行了,会有人出来接待的。”
张明发和钱有为唯唯诺诺道:“好好好。”
张明发想了想,问道:“请问为什么要用脚敲门?不能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