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说和你关系密切的我们都会被以不同的方式送到这里,就像吟游诗人唱的那样:
‘神秘的法师,机敏的盗贼,坚毅的战士,
‘他们虽来自不同远方,
‘却在此欢聚一堂,
‘传奇就要书写,
‘看客们千万要把眼睛擦亮’”
说到这儿,苏利亚顿了顿,轻笑道:“刚听完这个故事我都被吓懵了,后来细想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真是那样,我们不都是那个‘木槿神’随意玩弄的玩具了么?”
然而沐言却没有做出回应,他表情凝重,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
苏利亚发现了异常,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是我太重了吗?”
“怎么会……”沐言这才回过神来,他想了想,还是说:“叫我沐言吧,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了。”
苏利亚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那夏穆这个名字呢?”
“他……”
沐言突然沉默了,这份沉默让苏利亚有些不安。
尤其是这个“他”一出口,少女心里咯噔一下。
真相似乎在和埃里克那个天马行空的假设一点点重合,这个名字代表了一个可以被指代的人,或说灵魂。
“那些都过去了,自从来到赫鲁之后,我就是沐言了。”他含糊地解释道,随即转移话题。
“话说你是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杉斯先生不是答应要保护你么?”
“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要用很长一段时间来讲。”少女把脸贴在他肩上,刚好瞥见远处,便抬手指着问:“我们好像快到了,我看见前面的石头上站着一个和古斯塔沃一样高的人。”
“那是我的朋友,有机会介绍给你。”沐言也看到乌诺在对自己招手,便笑着解释道。“还有刚才救下你们的那家伙,他们都是这儿的原住民。”
原住民?
苏利亚看着自己微微发光的手,虽然和沐言的皮肤一样白皙,但二者的区别十分明显。
“沐言。”她突然喊道。
“嗯?”
“没,没什么,我就练习一下。”
沐言笑笑,继续往前走。
然而下一秒,苏利亚的一句话就让他止住了脚步。
“埃里克的剧本E,是真的吗?”
他顿时愣在原地。
伴随着这个问题,“木槿神”三个字像挥之不去的阴霾在心头盘旋。
沐言莫名想起埃里克变成的那朵食人花,张开血盆大嘴,留着涎水,仿佛要吞噬自己,就像这个可怖的谜团。
他从未总结过自己来到洛坎世界以后的种种经历,因为那太离奇,而且一桩桩事情来的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只能不断解决麻烦,同时迎来下一个麻烦。
我们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是因为人的第一视角太过狭隘而且带有偏见。但第三视角不同,那又被称作上帝视角。
站在那样高度理性和客观的角度来看,仿佛背后真的有一股无法捉摸的力量在推动他沿着一条规定好的路线前进。
幕后人让他降临在白岩矿场,撞破了扎伊克斯的计划,让他为了活命不得不踏上前往夜色镇的旅途。
接着又让他接触那本《清白的太阳》,了解到埃里克的身份,从而引导他顺利取得金苹果,成为一名法师,或者说成为了一名完整的玩家。
再然后,作为一名玩家,他需要大量经验来提升等级——如果他只是一名学者,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于是,前往伊莫特鲁成了最明智的选择。如果不是中途被夏穆打断,那他的下一站会是静谧湖——那是信仰之争爆发的地方,也是下一幕华丽剧集上演的舞台,就像一枚磁铁,深深吸引着每一位玩家。
但他也毫无疑问会见到伊苏和拉尔。
换做以前的他会认为这是一次瞻仰神迹和朝圣之旅,但现在呢?在清楚了伊卡莉和她的元素仆从们都是怎样的存在以后,在清楚了她对传奇法师的迫害以后,这件事会造成怎样的结局显而易见。
他会成为下一个兰斯洛,被旧神迫害,还是成为下一个阿尔忒斯,成为伊苏的奴仆?
如果不是这出戏在风之苍穹戛然而止,那自己现在会在何处?那个幕后人会操纵自己做什么?他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会是弥娅么?
不,绝对不会,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那会是谁呢?
……
“你和我不一样。”苏利亚摸着他的头发说:“和阿玛瑟他们也不一样。他们经历过一次死亡,是灵魂状态,不完整。虽然我没有,但也同样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少女把发着微光的手伸到他面前,沐言很清楚那是来自洛坎的灵魂未被“中和”造成的,当初他降临在幽魂山谷时经历过这一步,然后才重塑的身体。如果换成其他灵魂,那会由篾潮人来进行,顺便植入他们的烙印。
“你的脸也变了。”苏利亚说:“所以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都是别人操纵的玩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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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声音略微在颤抖,沐言察觉的到那种恐惧。
每一个智慧物种在发现自己过于渺小时会自然产生的恐惧,就像人在面对浩瀚无垠的宇宙时产生的无力感一样,没有人可以避免。
沐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恐惧这种东西,他经历的太多了,尤其是刚来到赫鲁的那段时间,每个夜晚都伴随着一场噩梦,大到世界毁灭,小到身死殒命,几乎最坏的结局都上演过一遍了。
所以他很清楚这时候该做什么,尤其是当恐惧的人不止他一个时。
“别害怕,苏利亚。”他轻声道:“不管即将面对什么,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我们是伙伴不是么?”
“嗯。”
少女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答应道。
沐言感觉虽然背上沉甸甸的,但心里却很充实。
……
另一边。
“[精灵语]你是格雷泽?”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阿玛瑟用的精灵语。
或许是他不愿让埃里克听到这些故事,又或是有些忍耐了不知多久的话憋在心里,必须用这样的方式呈现出来才能打开心结。
“我们似乎没有见过面,阿玛瑟先生。”老人同样用精灵语回答道。
虽然沐言在叙述这件事时刻意隐去了阿玛瑟因为他的缘故对人类充满了偏见,但老人清楚眼前的精灵是什么状态。
从他握紧的拳头和毫不客气的问题上就可见一斑。
除了足以使人丧失理智的愤怒之外,没什么能让把礼仪印在骨子里的精灵开口就这样无礼,起码他应该说“阁下”。
埃里克虽然会一些精灵语,但也停留在词汇和短语阶段,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看得出两人复杂的关系。
但也仅此而已,就像你的外国人朋友和另一个外国人攀谈在一起,你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精灵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克制愤怒。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格雷泽先生。”
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大脑,但拳头还未松开。
“新月468年(信仰历710年),你在哪儿?”
说完,他死死盯着格雷泽的眼睛。
老人叹了口气。
“在赫鲁,做篾潮人的管家。”
“你确定?”
“孩子,我来到赫鲁已经两百多年了。”格雷泽笑的有些凄凉。“这一点你可以向小穆取证。”
“两百多年?那新月306年(信仰历548年)你就已经在赫鲁了?”
“准确说是泡在那条河里。”老人指了指冥河方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上来的,但看你这副样子应该也在那儿呆过。”
精灵沉默了,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但他有些不甘。
愤怒和怨恨的消散是个长久的过程,在那之前需要有一个寄托物。
“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老人突然开口。
“问吧。”
“你和小穆是朋友对吗?”
阿玛瑟迟疑了一瞬,摇摇头。
“暂时还不是。”
“那就好。”格雷泽似乎松了口气。“有件事我追问了他许久,他都没告诉我,既然你不是他的朋友,应该不会像他一样。”
老人顿了顿,补充说:“他说洛坎那个我离开银月城前留了一封信给艾瑟拉(依德丽尔的母亲),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他……他为什么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