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这天的早晨,安政显在家中自己的房间里迷迷糊糊地醒来,翻身看到枕边空荡荡的,多思考了一秒才想起来——今天是约好了去谈购房合同的日子,所以对秀晶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说是周六上午还要加班,故而昨晚没有接她过来。今天的计划就是,先去把购房合同搞定,然后再去清潭洞接她。
安政显坐起来伸手拍了拍秀晶平常用的那个枕头,好像她就酣睡在那里一样,自言自语地说着,“对不起啊,撒了个谎……嘻嘻,小傻瓜。”
在刷牙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于是他口齿不清地应到,“刷牙呢,什么事啊?”
话音刚落,敲门的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安政显从洗手间里探头而出看着来人,“爸爸,怎么了?”
安玄佑走到面前松松垮垮地站着,一手叉腰,一手扶墙,就是没说出话来。
安政显用最快的速度漱去口中的泡沫,擦干脸上的水,“爸爸?”
安玄佑低着头,目光失去焦距地看向地板。他张嘴用舌头舔舐着下嘴唇,死死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说到,“卢大统领跳崖了,现在在医院抢救,但估计是救不回来了。”
……对于安政显,这虽然不是什么冲击性的消息,但不记得确切日期的他还是被猝不及防的消息惊得心中“咯噔”了一下。此时手表上的时间,5月23日,8点17分。“那爸爸你要去那边吗?”
安玄佑无力地摇了摇头,“你大伯让你和政赫一起去,你房子的事情改天再弄吧,现在就赶快去金浦机场,政赫会在那里等你。”
“我去?到了那要做些什么吗?”安政显没想到也没想通。
“你只要跟着政赫,一起代表我们家亮相一下,表个态就可以了。快去吧,越早越好。”
“好,那我换了衣服就走。”
“嗯。”安玄佑交代完就走了,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砸在楼梯上。
安政显脱下睡衣,换上白衬衫和黑西装,拉开装着各式配件的抽屉后,却走了神。
卢武铉以这种方式的猝然故去,在接下去的几周内都是泡菜国最轰动的事件。人们只有在失去时,才会念及起已经消逝的美好。十几万市民游行告别,高喊着替故人伸冤,要求现领袖道歉,这一切在安政显这样的穿越者看来却是无比的荒谬可笑。愚昧不堪的半岛民众,无可救药的弹丸之地,这是一个死结,他想不出任何人有任何办法能解决这块土地上的对立和矛盾……刚才他说“表个态”,是安家跳出来要站队了吗?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以后的有些想法实施起来难度会低不少……
“快点啊,政显,你在干嘛呢?”朴海原的催促从楼下传来,打断了安政显发散的思绪。
他挑了一条同样是黑色的领带,稍稍犹豫之后又选了一枚银色的领带夹。对着更衣镜系好领带、别好夹子,再选了一块腕表,重新回到洗手间,用发胶压了压乱糟糟的头发,就算是打理好了形象。拿上需要的东西,两级两级地大步走下了楼梯。
朴海原递过来一个饭盒,搭着安政显的肩膀,“红薯,到了那边好好表现啊,跟政赫多学着点。”
“嗯,知道了。我走了,妈妈。”安政显拍了拍她的后背。
前往金浦的一路上,安政显都是沉默着,先是吃掉了红薯,然后再向地产中介和秀晶交代了一下今天的特殊情况。这消息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通过电视和广播传播至从仁川到釜山,从束草到木浦的家家户户。
发完短信的他,闭上眼安耽地靠在座位上,过会一定会见到很多大人物,这也算是他在政界面前的第一次亮相,想到这不由地有些小忐忑。
今天的首尔下着中雨,气温也比昨天降了四五度。安政显想要开一条窗缝透透气,可雨水还是混在冷风中打了进来,湿了肩上的衣服,他深吸一口气就赶紧关上了窗户,继续闭目假寐。
一直到了机场,秀晶也没有给自己回短信,小丫头应该是还在睡懒觉。安政显收起手机下车,系上西装的两颗纽扣,整了整衣领,然后走进了出发大厅。
安政显给他大哥打去了电话,“哥,我在NEA的值机柜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