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磐感觉到领兵十数年从没有向现在这样累过,虽然他已经壮士断腕遣散了长沙军,将大军从崩溃的悬崖边上拉了回来,但缺粮的压力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此刘磐又下令搜刮了行军路上的两个小城,但他们劫掠乡里的行为已经在长沙郡中传开,沿途的居民被吓得早早的逃难去了。
加上长沙连连征战,民间并不富有,虽然他脸都不要了去做抢劫的勾当,却是每每所获寥寥,兵粮获得的少,又要担心兵粮不足,就必须要再次去抢劫,这事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刘磐知道,他在长沙郡苦心经营十数年的名声,经此一役,已经毁于一旦了,从此他刘磐可能就是长沙郡军民最厌恶仇视的人。
如果揽下恶名能够顺顺利利将这支军队带回桂阳郡,那也值了。可是凌统的那只精锐骑兵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阴魂不散。
他虽然只有百余骑,但个个一人双马,装备精良,并且从来不冲击阵型,就是在远方制造混乱,或者向大营中放箭。
凌统就如同苍蝇一般围绕着刘磐的大军盘旋,虽然造成的伤亡对于大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军事士气的打击却是毁灭性的。
刘磐也曾经派骑兵追杀,但他骑兵虽然众多,却由于缺少好的马料,马力不济,根本追不上凌统。
更糟糕的是这一千余匹战马每日的消耗也是刘磐无力承受的,于是这些江南最宝贵的战马很快绝大部分就被杀了充作军粮。
失去了战马的刘磐军不仅面对凌统变得更加被动,而且仅剩的战马都配备给了斥候,可是数量如此少的斥候很快便被凌统绞杀了。
没有了斥候的大军就如同没了眼睛的人,大军以外的任何情况他们都看不到了。
刘磐追悔莫及,如果是正常状态下,或者有人提醒他一下,他一定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但自从长沙失守,他已经没睡过一个好觉了,现在整天都感觉头昏脑涨,难以为继。
曾经他的手下人才济济,可是魏延投降了孙绍,黄忠被他赶回长沙,如今也被孙绍生擒了,霍峻没能救下长沙,也失陷了;就连潘濬也为了断后被留在后面,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如今身边只剩下一个刘贤,这是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子,无才无德,自私懦弱,跟他根本没办法聊军事。
为了不辜负刘表的嘱托,刘磐不得不强撑着,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想起来一事,于是匆匆写了一封书信,令人将被看押的马科带过来,然后将信交到马科手上,让马科去回报孙绍。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支撑伏在马上沉沉睡去,他的亲兵们知道他有多累,因此一人牵着马,其他人则将他围在中间,不让其他人打扰。
然而没过多久,前方道旁的小丘上,熟悉的如同梦魇一般身影再次出现,是凌统和他带领的精骑。
连续多日的袭扰,让凌统看起来也颇为疲惫,他脸上满是污渍,嘴唇干裂,眼睛里面布满血丝,不过当他居高临下的看到刘磐军阵前方一阵混乱,不由得会心一笑,此地距离鹿浦不过二十余里,那里就是刘磐军的天然坟墓!
凌统照例下令居高临下放了两轮箭,然后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刘磐军中一片谩骂。
徐盛让凌统在距离鹿浦约二十里的位置就不必在骚扰,而是让骑兵们好好休息,准备最后的决战。
不过凌统一直在游击作战,他现在并不知道徐盛埋伏在哪里。
这时候道旁林中钻出一个猎户打扮的人,凌统握紧长枪紧紧盯着此人,没有猎户会主动出现在军队面前,他肯定不是猎户。
只见此人掏出一块令牌,在凌统马前拜道:“末将乃徐将军座下传令使,特奉命传令给将军!”
凌统用枪挑起令牌仔细查验,确认无误后方才收起长枪,将令牌丢还给传令使,问道:“文向将军有何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