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沛被城中的嘈杂声惊醒,顿觉大事不妙,他甚至来不及披挂便径直跑到马厩,骑上一匹战马,头也不回向城西狂奔而去。
城门校尉跑入城中之后,却是跑向城东北角的一处府邸,那是他的家,他想要逃走,可是不能抛弃家中老母亲。只是他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将气喘匀,将秭归失手的消息告诉母亲,荆南军便已经冲入城中,控制了城中各处要道,校尉再想要携母亲逃走,已经没有机会了。
校尉于是也放弃了逃走的念头,脱下盔甲想要装作普通人,蒙混过关。
不幸的是,城中被俘的士兵将他供了出来,校尉面对前来捉拿他的荆南军,为了家人的安全最终选择束手就擒。
校尉被带到黄忠面前,黄忠打量着校尉,问道:“我主讨伐不仁,伸张大义,天兵至此,你安敢挡之?”
校尉冷笑道:“义与不义,岂是你等一言而决?你等犯境在先,我身为守将,自当全力抵抗,以保家园!”
黄忠面含怒色,又问道:“主将高沛不战而逃,你为何滞留城中?”
校尉叹了口气道:“我亦想逃,奈何家小在此,我为家中支柱,不能护老母周全,已是无能,岂可为求活命而弃之?”
黄忠冷笑道:“虽然无能,却非是无情无义之人,死了也是可惜,如今被俘,可愿降我?”
校尉满面通红,犹豫半晌,摇头道:“愿死,不愿降。”
黄忠皱眉,来回走了几步,道:“有情有义,宁死不屈,倒也是条汉子……”
“你不怕死,也不怕家人受牵连么?”邓艾却打断了黄忠的话,冷冷的问道。
校尉面色大变,道:“我虽然学识浅薄,也知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的道理,听闻长沙侯虽然年少,却是通情达理之人……”
“通情达理的是我家主公,我也没读过什么书,并不知道你说的这番道理!”邓艾再次打断校尉的话,冷冷的说道。
校尉看向黄忠,黄忠面露愠色,邓艾却将他拉到一边,轻声道:“将军,末将多有冒犯,但此事关系到我军能否兵不血刃攻下巫县、永安,我也不会当真将他家人如何,还请将军信我,不要插手!”
邓艾的话让黄忠面色稍霁,他冷哼一声,道:“此人就交给你处理了!”说完拂袖而去。
帐中只剩下校尉与邓艾两人,校尉狠狠瞪着邓艾,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邓艾却是满不在乎,道:“黄老将军走了,主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进城,你就不要再期望有人能救你了。我也不需要你效忠我主,只要你答应帮我一个忙,我不仅放了你的亲人,就算你到时候想要去益州,我也绝不阻拦,如何?”
校尉看着邓艾还略带稚气的脸,想到这少年不但冷酷,还只用几句话就让大将黄忠改变心意,知道此少年将军必然是孙绍心腹,只好勉强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邓艾走到校尉身边,将他的要求说了出来,校尉闻言大惊道:“我若当真如此,你放不放我,又有什么区别?”
邓艾冷笑道:“我觉得有,你若觉得没有,那便没有吧。现在你可以拒绝,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折磨你们,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但你若答应了再反悔,哼哼,那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可要想清楚了回我!”
校尉脸色挣扎,但很快便咬了咬牙,道:“末将愿降!”
邓艾笑道:“考虑清楚了?我可没逼你归降,只要你做一件事而已!”
校尉冷冷道:“我若做了此事,又哪里还有回头的机会?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降了,你对俘虏残酷,对自己人总不会也是如此吧?”
邓艾笑道:“这是自然,相信我,加入我军你不会后悔的!对了,还未曾请教大名?”
校尉答道:“末将并无什么名望,名字说了只怕将军也不曾听过。”
邓艾拱手道:“如今咱们也算同袍,焉有不通姓名的道理?在下邓艾,字士载!”
校尉惊讶的看着邓艾,道:“你就是那个跟着庞统一起奇袭当阳,逼退曹操的邓艾邓士载?”
邓艾点了点头,道:“正式在下,现在兄台之名可以直言相告了吧。”
校尉郑重的拱手道:“末将乃是巴郡南充人,姓张名嶷,字伯岐。”
邓艾笑道:“张嶷,你如今虽然寂寂无名,但主公用人,最重德才,你品行无碍,只要能够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必有出头之日!”
张嶷默默地点了点头,邓艾好奇地问道:“张嶷,我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张嶷苦笑道:“将军是想问末将为何前倨后恭吗?”
邓艾也不掩饰,大方承认,张嶷于是解释道:“末将之前不愿降,一是因为不愿做背主之人,二来贵军偷袭秭归,末将心有不服。不过知道将军竟然便是邓士载,便觉得败在将军手上,也算不得丢人。说起来不怕将军耻笑,末将自觉和将军身世相仿,都是出身寒门,无名无望。将军自强不息被长沙侯看重,小小年纪便能够统兵一方,甚至迫退曹操,正是末将佩服之人。如今走投无路却能够归降将军,便也不觉得委屈不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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