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封安进了正院。
第一眼便瞧见端坐在季姑娘跟前的范嬷嬷,那范嬷嬷紧紧抿着唇。
瞧见陆世子来了,眼神中迸发出一种光芒来。
但依然坐在原处,似乎与他并不相干?
陆封安有些怔忪。
季老太太瞎了眼眸,进京这般久从未出过季家大门半步。如今老太太乍然见到她,竟是比起她还老了十多岁不止。
鹤发鸡皮,便是瞧见她的模样便能猜到她在流放途中吃了多少苦。
“苦了你啊,当初流放途中我让人给你送了些银钱来打点,也不敢给多了,深怕为你们招来祸事。”老太太叹了口气。
流放前抄了家,身上有一分一毫都是被狱卒收拾干净了。
只能出了京,再着人追上去偷偷打点下护送的狱卒,再留一些银子傍身。留多了却也是会招祸的!
季老太太脸上多了几分感激,当初她在途中淋了雨。
当时在路上就差点丢了命。
“多谢陆家雪中送炭了,老身这才捡回一条命。只可惜了我那儿媳妇……”老太太轻轻抹了下泪倒也没再说下去。
若不是陆家送了银钱来,只怕当时她便要死在路上,她至今记着陆家的好。
季姑娘内心轻哼,陆家这算什么雪中送炭。
这些银钱对她们来说,还不如一顿饭。若真有心,这么些年为何不敢季家说半句话?
想起她差点被人……季南霜脸上便升起一抹怒意。
鱼香看着陆家几个丫鬟,其中几个体面的,当初都是在她手下做事的小丫鬟,竟然都是当初池家过来的。
瞧着便有些不是滋味儿。
“瞧瞧我,一来就说这些,这不是坏了你们的兴致么。早些年我们两家也是关系及其亲近的,只可惜我那苦命的女儿走失后,便再也没来过陆家。老婆子怕啊,怕见到女儿熟悉的人和事,见了便心痛。”季老太太擦了擦眼泪道。
陆老太太连忙拉了她的手:“这些年陆家也一直在寻着她,如今季家也回了京城,总能找到的。当年我那儿媳妇,跟她可是闺中密友,便是成了婚,两人都是极好的关系。说起来……”老太太顿了顿。
“当初我那孙儿生出来便不好了,若不是季姑娘从宫中带药回来,我这孙儿只怕也不好。”老太太眼中有几分感激。
别人不知道,她可明白。
范嬷嬷突然双手抖了一下,死死攥住衣角才没再颤抖。
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陆世子,心下却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当初,便是她陪着季姑娘进的宫。也是亲自见到姑娘抱着个包裹出了宫。
“说起来季姑姑也是命苦,当年宣平侯夫人与姑姑指腹为婚,结果自己还未定亲便失踪了。不然啊,如今陆家儿媳妇恐怕还是季姑姑的女儿呢。这也是一门好姻缘了。”季南霜笑着开了口,陆家人却是无动于衷。
陆老爷子和宣平侯不耐听妇人间聊天,眼见着有些不耐烦了。
季南霜才站起身,面色有几分凝重。
“不知侯爷可还记得,陆家传家宝为龙凤玉佩。当初季姑姑带走了半块,那亲事自然便是成了的。当初南霜不懂事,还望大家原谅。但我们知晓,却是不好委屈了姑姑的……”季南霜朝着众人福了福身。
宣平侯身子微微坐直,朝着陆封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