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气森森,墨浪逐空,风政这一刀蕴含天地之力,浩荡劈来,卷来一阵飘渺无形的巨大压力,场中之人脸色微凛。
“快逃!”
瞧着落下的墨黑刀光,阿鱼方才尝试拦过一次,发现终究是无用之功,便朝秋舫喊了一句。
秋舫眉目一挑,暗察不妙,他原本以为阿鱼即使不复全盛之力,但至少能在大战之初与风政打个有来有回,直到数十招之后才败下阵来。可短短几番攻伐之后,阿鱼便显露败相,着实令他颇为意想不到。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机会让他再去思索阿鱼之事,刀光剑影之下,生死便在顷刻之间。
秋舫努力地挪动着身子,奈何七经八脉中翻涌的气血尚未平息下来,四肢亦有如千万只蚂蚁正在撕咬,他挣扎了几下,终究是无力地垂下双手。
但等死,也必不可能。
秋舫憋足一口气,勉力抬起酸软的双手,竭力忍耐着骨骼间透出的火辣,颤颤巍巍地画出几道坚壁符,眨眼间几道微弱的光盾便浮现在他跟前。
可从天而降的刀光凝聚的可是风政的全力一击,秋舫施展的符箓在其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刀锋还未至,席卷而来的劲风却先行冲碎这几面微弱的光盾。
完了!
秋舫大骇,虽然他并未对这几面光盾抱以多大的希望,但总觉得兴许能让死亡来得稍微慢一些。
李长风的赠剑是意外之喜,此时的秋舫再无任何救命的底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锋逼近,自己无力的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
“砰!”
一声闷响,秋舫身体一颤,在刀锋落下之际,他眼前出现了阿鱼的影子,一朵巨大的紫色花朵在他们二人的身前绽放,一瞬间却被黑色刀刃斩得粉碎
是本在逃遁的阿鱼回身替秋舫吃下这一刀,闷响过后,阿鱼也径直跌落下来,堪堪砸在秋舫身上,猛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从秋舫破碎的衣衫上渗下,少年只觉得腹部有些许暖流经过,想来是阿鱼口中的鲜血淌过所致。
黑色刀刃虽然劈开紫色花朵,但猛烈的撞击让这一刀的法力消散,那阵威压所带来的不可战胜的压迫感也跟着远离。
闷响回荡片刻,冲击却在不断扩散,自高台为起点,一道炽热的气浪朝四面八方涌去,那些早被掀翻在地的木制座椅又被推得在地上滚了几滚,有些离得近的,被当成撕成数瓣,落了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场中的修真者倒是不惧怕这阵气浪,只不过仍被刮得衣襟飘风。
“你为什么救我?”秋舫看见压在自己身上的阿鱼,有些彷徨地眨了眨眼,此时他脑海里完全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古板思绪,唯有无以复加的困惑。
明明是势要追杀自己到天涯海角的杀手,此刻却不顾一切地帮他挡下致命一击,秋舫的确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不过这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缘由可言,起之一念,便付之行动,真要说来,他肯冒着性命之忧去救阿鱼,本也是难以理喻之事。
“你也救了我。”
阿鱼虽然并没有因为这一击夺取性命,但虚弱的声音让秋舫听得出她的伤势并不算浅。
“可惜你取不了我的性命了。”秋舫凝眉环顾四周,苦笑着摇头道。
少年知道他们一人一妖已然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看着场下跃跃欲试却又带着几分惧怕的众人,又想到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他便在鬼门关走了几遭,先是惊天一剑救了自己性命,后是阿鱼的紫色花朵抗下夺命的第二击,如今自己又来到死门之前,这大起大落的走势让他竟有几分疲倦。
看来,奇迹似乎并不会发生第三次。
“要不你现在杀了我,也算你完成了任务。”秋舫知道对方有命在身,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倒是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即使自己并不想死在此处,但命运无常,结局似乎已经注定,被风政擒住,倒不如让阿鱼先了结了自己,也算是报了她刚才的救命之恩。
秋舫近日里虽然多长了几个心眼,但心底的那份纯善却还完好无损,将死之人,他也不想追究对方为何要一路追杀,只想着不如用最后的时间,来完成对方的使命。
“不成,妹妹说过,要我活着回去。”阿鱼冷冷道,身体却一动不动,秋舫估摸着对方恐怕也与自己一样,被无休止的疼痛缠满全身,好像每说一句话便要忍受千万倍的痛苦。
“妹妹?”秋舫迟疑道,虽然此时再能探听些什么秘密,也只能带入坟墓,但他还是不解地出声询问。
阿鱼却沉默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风政的一声仰天长唳,其声如雷,传遍四方角落。
“没想到堂堂东极门,竟与妖域勾连,枉为人间正道,诸位,妖与贼子已是引颈受戮,还要再等么?”
风政突发此言,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观望已久的场中人却还是面面相觑,虽然秋舫与阿鱼的败局已定,但秋舫脑袋上毕竟还挂着一个东极门的名头,他们一群乌合之众,就算得到妖血,提升了境界,也难以与东极门匹敌,这点顾虑成为他们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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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义者,天下共伐之。我等相信以东极门的门风,绝无可能与妖域暗通款曲,面前这小子,一定是妖域潜伏在东极门的奸细,各位出手,是提周掌门清理门户,何罪之有?”
距离高台不远处的山南朗声说道,装出一副势要与妖魔决战的姿态。
秋舫虽已是风政砧板上的鱼肉,即使动弹不得,也并非瞎了与聋了,山南的话传进他耳朵里,令他啐了一口。
无非是一群见利舍命的伪君子,想要趁人之危,却偏要为自己寻一个正当理由才肯动手。
众人听了山南的话,终于是打开了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握着各式法器的手动了起来。
十师叔啊十师叔,你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你挑动了半天,现在却将矛头都对准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