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后花园东南偏角一处茅屋内,一位气质优雅,青丝披肩,身着素色缁衣诚心礼佛的女子,缓慢的转动着海玉念珠,面目恬静,只是嘴角的一点朱砂,添加了一丝妖异。
门轻轻被推开,走进一位娇小可人的侍女,圆嘟嘟的俏脸上是与之不符的木讷,安静地站在礼佛女子身后。
彷如灵犀般,当礼佛女子转到第一百零八颗念珠时,侍女那平调无波的声音响起:“已查出最近进城的那些人的住所都安排人看着了。”
佛珠再次响起,侍女乖巧地退出。礼佛女子看着等人高的黄花梨观音,邪魅地弯了弯眼,恭敬地双手合十。
安老爷今夜又被噩梦惊醒,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颤巍地摸着额头上没有伤口的伤口。自己最喜欢的小女儿,就那样遍体鳞伤得躺在自己的眼前,惊恐的表情永远刻在那张稚嫩的小脸上。烦躁推开为自己擦汗的刚买来的两名侍女,看着两张青涩,惊慌的脸,安老爷觉得气血沸腾,一把扯开上衣,干枯瘦弱的上身青经可见,抓起最近才挂在床梁上的皮鞭,狠狠抽在两名侍女身上,惨叫声顿时刺破了寂静的黑夜。刺耳,令人厌恶得叫声却让安老爷一脸享受,挥动皮鞭的频率越来越快,胯间的隆起也更加明显。两名悲惨的侍女只能互相抱在一起,凄惨哭叫。
远在百里之外,一座坐落在无名小山半腰的荒庙里‘噼里啪啦’响着枯枝投入火狱时发出的嘶喊。
阿大疲惫地坐在火旁,掏出硬馒头放在火上烘烤,馒头的香气引得这里原住户不住咽着口水,可是身上的疼痛只能让他们乖乖远离那堆火光。
阿大狼吞虎咽着,不理会愈加响亮的吞咽声,直到一双肮脏,满是伤痕的小脚出现在眼角视线时,阿大猛地抬头,抽出腰间的匕首,欲做虎扑。
头发枯黄,灰渍覆满了整张脸,只看的清呆滞,血丝的双眼男孩被吓得转身逃离,可是门脚边痛苦的咳嗽声让这只有十岁出头的男孩停下了脚步,僵硬转身,双手不住揪着已破烂不堪的裤脚,一步挨一步移到火光边缘,声音颤抖不止:“能给我一个馒头吗?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可能是被阿大的眼神吓到,跪在地上不停磕着头。
阿大看着额角青紫的男孩,想到了当初也是被逼无奈而加入自己的叶学富,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刚加入的第一天就会被自己所抛弃。也许是觉得对叶学富有些愧疚,也许是自己看到躺在门脚边那位时日不多的妇人,阿大收起匕首,随手扔给男孩一块烤的金黄馒头。
男孩慌忙接住馒头,不顾烫灼,双手紧握,又磕了一下,起身急忙跑向妇人。可是妇人身前站满了人,一个个紧盯着男孩手中的馒头。男孩停了下来,焦急望着身前众人,看着那一双双贪婪的双眼,双手不由藏在身后,转头求救看着阿大。阿大自顾自吃着馒头,头也不抬。
男孩绝望,其他人却疯狗般扑向男孩,男孩认命不去挣扎,任由他们抢走,拖着伤痕的身体来到妇人身前,看着失望得妇人,眼中的咒怨之色愈浓。
阿大吃饱后,将随身的包袱垫在头下,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安然闭眼,一只手却紧贴腰间匕首。
四五个乞丐分食一个馒头明显不能满足任何一个人,可是他们只能缩在角落舔舐着手上的残渣,不敢踏前一步去争夺更多。
恐惧能抑制一切生理活动,贪婪能战胜一切心理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