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侯天明和何仲安带着忐忑谄媚之色跪在下首,南宫景宏神色冷峻地桌案后,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
咚咚咚……
如鼓擂般有节奏的声响一下一下地敲击在他们的心头,如同死神的脚步,巨大的恐慌笼罩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不知道太子突然间把他们召到东宫是为了什么,但是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胜者为王,败都为寇!五皇子已死,二皇子已废,这场皇位争夺战,最终的胜利者是这位太子,然而他们心中更是明白,说是皇位争夺战,其实不过是二皇子和五皇子的自以为是而已,太子从头至尾都没将他们看在眼里,只除了他受伤和方家村的事是个意外,其他的事从未脱离过他的掌控,包括皇帝对他的重视。
若非皇帝现在还需要他们,他们相信,在失败那一天,自己就已身首异处,也是仗着这一点,他们还在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
可是,今天,他们的梦该醒了。
一直垂眸坐着,好似正在假寐的南宫景宏忽而抬起眼睑,锐利如电的眸光倾泄而出,吓得侯天明两人心脏骤缩,两股战战,只觉得那两道眸光如利刃般划过他们的咽喉,冰冷刺骨。
“侯天明!何仲安!”
一道清亮的女声在耳边炸响,激得他们一个回神,这才发现,他们的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少女,眉眼清凉,黑眸凝冰,正定定地看着他们,眼中光芒莫测,透着心惊的危险。
“是你?”
这个少女就算化成灰,他们也认得,在藏宝洞中,就是她杀了五皇子。
杀了一个皇子,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东宫的地面上,这个少女不可少觑,越过她,向主位上的太子瞥了一眼,见他的眸光只定定落在少女的身上,霎时心头一震,明白他们今日会被带到东宫,是因为这个少女的原因。
“侯天明,圣医宗宗主,与当年的‘神医圣手’朱素景情同手足,因忌恨对方的医术名声,设计陷害其成为天下共敌,甚至以美人计害他满门被灭,最终避居迷林峰,下落不明。”
顾钰锦淡然清冷的话音如同冰碴子般一下子将侯天明冻得神魂俱失,惊骇莫名地瞪大双眼,失态惊叫道:“你……你怎么知道?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顾钰锦却再没有理会他,冰凉的目光落在何仲安的身上吓得他浑身一抖,他想大喊阻止对方的开口,却根本开不了口,只听得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音响起:“何仲安,太医院院士,十年前意外探得朱神医隐居之地,伪装仁善拜入其门下,修习其医术精髓,然则却始终没能得到其传授《阴阳九针术》,为夺秘术,丧心病狂之下毒毒杀其师朱神医。”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皆目光惊惧地落在她的身上,半响,三人反应各异。
“朱神医死了?”南宫景宏语调骤提,眉宇微蹙,但很快便又趋于平静,落在顾钰锦身上的目光晦暗莫测。
“朱素景死了?”侯天明失神间听闻朱素景已死,神色先是一震,然后眼中露出奇怪的光芒,显得有些疯狂:“哈哈,死了,死得好,死得好,朱素景啊朱素景,任你医术无双,还不是死在我的面前,还是被毒死的,哈哈……”
“你是什么人?你胡说……”
何仲安的反应最是激烈,乍闻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这般赤果果地摊于阳光下,整个人都懵了,掩埋在心里十年的秘密和恐惧又在侯天明疯狂的大笑声中全面爆发出来,摇着头自言自语地否认着,在顾钰锦冰凉的目光下,忽而神情一滞,看向南宫景宏,神色变得悲愤屈辱:“太子殿下,老臣从前鬼迷心窍,投靠了二皇子,做下错事,现今皇上病重,老臣只愿能为皇上解除痛楚,以赎罪身,但也不是能任人随意污蔑,尤其竟还污蔑老臣毒害家师,简直是荒天下之谬。”
南宫景宏眸光一抬,一缕杀意从眼中划过,好个何仲安,竟敢用父皇的命来威胁他,就凭这一点,就该死。
不过事先他答应过,今日之事,他不会插手干预,便不会出声,只是……阿锦怎么对朱神医的事了解得这么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
南宫景宏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何仲安的哭诉悲愤更像是小丑。
顾钰锦凉凉了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侯天明,淡淡吐出的话更像是最后的审判:“身为医者,不思医海无崖,满腹肮脏,你,忌恨阴谋陷害兄弟,害人满门尽灭,该杀,你,欺师灭祖,毒杀师尊,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