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笙箫捏紧的双拳毫无底气地松开,殷流钦提起双腿向里面走去。
笙箫不得已跟上,院子内,一名男子推着轮椅在散步,殷流钦停住脚步,没有回头,但料定陌笙箫会进来,“这是我父亲。”
笙箫吃惊,“你不是说……”
她记得,殷流钦说过,他父亲去世的当日,她母亲成了植物人。
“骗你的。”男人来到遮阳伞下,他对外的资料显示,双亲健在,初见陌笙箫时,他却毫无防备地对她泄了底。
笙箫不疑有他,只当父子间感情不好。
殷流钦自顾倒水,陌笙箫站到他旁边,“你说,你能帮他?”
男人睇向前方的视线收回,“我在那边有些人脉,别的不说,我至少能帮他争取保释。”
“真的?”
“你说呢?”
陌笙箫端详男人的脸,他和聿尊一样,都长着双深邃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些有用的信息,太难。
“那你帮我。”
“切,你倒是说得容易。”殷流钦抬起狭长的凤目,视线在笙箫身上逡巡,陌笙箫被他盯得浑身不适,“那怎样才能帮忙?”
殷流钦挽起嘴角,不怀好意的笑逐渐在展开,“我对你挺感兴趣的,你看着办吧。”
陌笙箫平时只当这人也就嘴巴说说,没想过会当真。“你疯了吧,你知道我有老公孩子。”
“闭嘴!”知道是事实,也用不着她一遍遍提醒。
“那你还是提几个切合实际的要求吧,像钱之类的……”
“我像缺钱吗?”
“那还有别的吗?”
“我说最后一遍,我要你。”
陌笙箫目光触及到男人手边的杯子,里头的水喝完了,要不然的话,她非得泼他一脸。
笙箫抬起手背,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汗,一句话未多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打车回御景园,才到家,爱丽丝后脚就跟进来。
“有尊的消息吗?”
陌笙箫不想让旁人听见,她走到钢琴前,“没有。”
“你不会想办法吗?好几天了,我真怕会出事。”爱丽丝神色焦虑,急得眼圈通红。
“方才有人说,他能帮我。”
“谁?”
“我的一个客户,在上岛咖啡你见过,”陌笙箫一天一夜没合眼,这会累得浑身无力,“可我不相信他。”
爱丽丝缄默,是夜神。
她抬起视线端望着陌笙箫的脸,片刻的犹豫在担忧中支离破碎,她最关心的是聿尊能否出来,“那你去找他啊,请他帮忙,不管信不信,你总要尝试吧?”
笙箫眼帘轻垂,爱丽丝不用猜也能想到殷流钦的条件,她装作毫不知情般提起嗓子,“你不想帮他,对吗?你想看着他死?”
“不,我不会。”
“那你就去找他!有那么难吗?”
陌笙箫手掌抚住小脸,倦色难掩。
“你去啊!”爱丽丝揪住笙箫的袖子,“你别太自私!”
笙箫支撑不住,撑住钢琴,在凳子上坐下去,“别说了,我明天一早就去。”
爱丽丝并未因此而松口气,她拿起包,一声不吭地离开御景园。
陌笙箫挺直脊梁坐在钢琴前,她双手抚着黑白键,指尖轻动,右手却难以配合,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来。
挫败懊恼的情绪挤压太久,陌笙箫宣泄似的抡起双手不停砸在琴键上,刺耳的拖沓声传遍整个御景园,何姨匆忙走出厨房,“笙箫,你没事吧?”
陌笙箫握紧手掌,她脑袋埋在胸前,心口难受的感觉被人给撕开了一样,原先藏着心脏的地方,空了。
“我没事。”
何姨擦净双手,没有多问。
聿尊不在,她连最喜欢的钢琴都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