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外下起了蒙蒙细雨,我伸手正了正自己的帽子,这点距离,没有必要打伞。
回到旅馆,我脱下外套躺在床上,那么,接下来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拿起桌上的书,那是一本福音书,是某位信奉教会的委托人送的。
我拿起书翻了几页,里面近是一些胡言乱语,告诉世人人间疾苦,都是因为上辈子犯下的罪孽。
所以这辈子必须赎罪,只有偿还了罪孽,下辈子才能有个安稳的人生。
去他娘的赎罪……所谓的赎罪就是把大把的金钱交到主教和神父的手中,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钱,哪怕是恶魔也可以被救赎。
对于这一套,我再熟悉不过了。
我搬来一个椅子,坐在窗旁,从酒架里取下一瓶波尔多酒。
细雨不断落下,冷风吹进室内,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只怕第二天免不了一场感冒。
我的心有些不安,就像是,有什么我不愿看到的事发生了。
可到底是什么呢?我想不到。
我既想不到有什么事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也想不到我还在意什么。
我就像是海面上的一块浮冰,四分五裂,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目的是哪,会飘向哪。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早晚会被大海吞噬,不留丝毫痕迹。
无人在意,无人问津,无人注目。
睡意渐渐的涌上心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在了哪。
……
正常情况下,我醉酒之后,总是会睡到第二天中午。
但是,今天我却久违的清晨就醒了。
也许是因为地板睡的不舒服,也许是因为昨晚那不舒服的感觉。
谁知道呢。
我没有在意太多,起身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进入洗漱室刮了刮脸。
我用拇指和食指摸着自己的下巴,镜子里的是一位黑发蓝眸,脸颊白皙的青年,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间。
西泽,其实,你也没有那么糟糕嘛。
我满意的走出房间,来到旅馆大堂。
结果,还没等我去检查我的信箱,就有人叫住了我。
今天值班的是个弗洛西亚的年轻人,他运气不错,好歹能够在这城市内有个安稳的工作。
“请等一下,西泽先生,半小时前有电话找你,不过您似乎没有接。”
电话?稀奇,竟然会有人打电话找我。
“贝克加,对方有留言吗?是男是女?”
名叫贝克加的弗洛西亚年轻人摇了摇头,“对方没有留言,不过声音是个男的。
半个小时前我有把电话接通到您的房间,但您似乎还是还在睡觉,并没有接电话。
我本来说可以等您下来后打回去的,但对方说没必要了,我猜他应该是用公用电话打过来的。”
“嗯,不错,贝克加你做的不错。”我随手扔了两个硬币给他,而他则对我露出感谢的笑容。
“下次如果他打电话来,就让他到阿姆斯特朗酒馆找我。”
“好的。”
给服务员小费,是一件性价比很高的事。
因为这会让他知道,如果他做出更多的事,他就会得到更多钱。
对我来说,不过是些零钱而已,无关紧要。
而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做些职责范围内的事就可以获得更多的钱。
他需要做的,只不过是更用心一些。
那他,何不更用心一些呢?
这是一种双赢,对我对他,都有好处。
我检查了一下信箱,这是我每天的惯例。
毕竟,就算再怎么无聊,它终究还是能够为我每天这无聊的生活提供一点笑料。
我首先打开《邮报》的头版——站街女郎深夜被人在旅店杀死分尸!
在报纸的头版上还有一张照片,死者有着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眸和一头暗金色的波浪卷发……
我看着头版上那熟悉的照片,瞳孔一阵收缩,该死,那狗娘养的杂碎杀了她!
不知不觉间握紧的双手将报纸的边缘撕裂。
我收起了报纸,戴上我的帽子,这次我没有带上雨伞。
我戴上帽子走出了旅馆,出门后拐进了阿姆斯特朗酒馆。
“你好,西泽,还是老规矩,一杯咖啡,一份维克果酱三明治,对吧?”
早早就起来上班的希芙与我打着招呼。
“不,先给我来杯两份的菲兰蒂。”
“西泽,一大早就空腹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什么时候见我因为喝酒而进医院?希芙,别拿我和那些废物相提并论。
不,也许我连那些废物还不如。”
希芙的神色间有些担忧,“西泽?你怎么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你看起来……有些生气?”
“生气?”我笑了笑,我为什么生气?因为丝卡蒂而生气?
算了吧,她连我的朋友都不是,她仅仅是我的一个委托人而已,她就只是个站街的,就是个如果不出卖自己的身体就连饭都吃不起的女人。
站街女,工人,旷工,学生,贵族……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在死亡,每个人的死法都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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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任何人的死亡都在减损我,因为我与全人类息息相关?
得了吧,如果说还有什么死亡能够减损我,那就只有我自己的死亡。
就算全人类都死亡,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顶多,就是我也在死亡的一列而已。
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没有什么是与我有关系的。
在我坐下后,希芙很快就给我端来了我需要的东西。
不过除了一杯威士忌之外,还有一个三明治。
“无论如何,你最好还是吃点东西,我可不想哪天去医院接你。”
“谢谢。”
我拿起酒杯,就是一口威士忌灌下,而这,也让我感觉好受了许多。
我重新打开《邮报》,开始查看新闻。
死者名为罗斯,我知道,这是她的假名,像她这样的人往往有很多个名字。
尸体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清洁工去打扫时发现的,据说现场的景象惨不忍睹,那位可怜的清洁工直接昏了过去。
当骑警到来后,迅速对现场进行了封锁和勘察。
死者的尸体被凶手进行了分尸,大量的内脏流露在外,鲜血浸湿了墙壁和染透了地毯。
目前可以排除是为了钱财而杀人,因为死者的财物凶手并未动。
更进一步的消息,还得待灵敦公立医院的法医检测出结果。
我默默地看着报纸上的那张照片,虽然只有脸部的,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是她,丝卡蒂-尤科斯。
我又喝了口酒,继续往下看。
所有的新闻依然大同小异,只不过,今天死的人和昨天不同了。
呃……不对,还是有些相同的。
比如,站街女的死亡,工人与机械师的死亡。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今天死的站街女和工人更多了,似乎有人组织起了罢工和闹事。
而等待着他们的结果就只是死亡而已。
不要误会,灵敦还是存在法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