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就在眼前。
就连宫里都听说了钟幻和沈沉闹了别扭。
沈太后旁敲侧击地打听缘故,却被油滑似鬼的沈沉统统混了过去。
但是,就连梨花殿里收拾花园的粗使宫女都看了出来,悄声议论:“郡主有心思呢,瞧什么时候这样发过呆?”
沈太后坐在廊下,看着亭子外头大太阳底下忽然站着不动的沈沉,叹口气,有些担忧地看向椎奴:
“她这样子,以后还能怎么嫁给旁人?”
椎奴噗嗤一声笑,忙自己捂住嘴,偷眼看看沈沉见没注意,方悄声嗔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富易妻,贵易友。早先相依为命的时候,自是怎么都好。如今一个是大夏的郡主、太后的宠儿,一个是首富的外甥、天下的纨绔,渐行渐远还不是常事?
“郡主去年才及笄,您还不得留她两年?如今恰好有白氏的孝期做挡箭牌,等着郡主身边肃静了,朝廷稳当了,岛上那位也安生了,再做打算不迟啊!”
沈太后斜了她一眼:“你想得倒远!”
椎奴得意地笑:“我头一回瞅见郡主就已经想到这儿了。”
“啊呸!当年你不也这样替我想的?如何了?我若早嫁了那个小书生,说不准现在儿孙满堂了呢!”
沈太后哼了一声,转向沈沉的方向,幽幽一叹,“我不怕她这会子难受,我怕她以后忘不了。她的人生注定不是荣华富贵、雍容端方。家常过日子,有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比甚么都强。”
看着沈太后早早便斑白了的苍苍长发,椎奴心头蓦地一酸,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行了啊!你再让离珠瞧见!她可眼尖!”沈太后忙瞪着椎奴令她赶紧收泪。
椎奴慌忙擦眼睛,又说鼓劲儿的话:“如今也算母女们在一处了,慢慢着开导,早晚日子都能好起来。”
顿一顿,岔开话题,“昨儿后晌我从余家回来,皇后叫了我去,仔细问了余家那三位的性子。又跟我商量十九排宴的事情。我瞧着,她比您还紧张。”
说到这个儿媳妇,沈太后真是——一言难尽。
“早先我当她宽厚刚强,能好生扶助皇帝。如今看来,毕竟还是家风太好,反而没经过什么风浪,缺心眼子。”
说着话,摇摇头站了起来,扬声叫沈沉回来洗手吃果子,又对椎奴道:
“你多费些心思罢,省得她提心吊胆的。那天还在隔壁给牡丹相看,到时候怕是鱼龙混杂的。别让人趁机闹了事情出来。”
椎奴欣然应诺:“那是自然的。毕竟是咱们离珠的贺宴,我倒要看看谁敢搅合!”
“说的我又想呸你一脸了。从离珠到我,谁在乎那个?不过给皇上个面子罢了。”
沈太后笑着拉了蹦蹦跳跳走过来的沈沉的手,一叠声地问她想吃什么要不要睡一觉对给她布置的偏殿满不满意等话。
花园里的小宫女羡慕地悄笑:“这真是飞上枝头了。瞧瞧太后娘娘竟真当了她是亲女儿一般。”
“那岛上那一位……”
“嘘!不想活了你?!”
“终归那个才是亲的,这个不是啊……”
“可你看这个不比传说中的那个更像亲的……”
“哎?你还别说啊……这一位的性子,行事做派,还真有三分太后娘娘年轻时的风采……”
一位中年姑姑沉思着也加入了八卦的行列。
“倒是岛上那位,跟石头里蹦出来的一般,既不像先帝,也不像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