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永熹帝到底也没有去梨花殿,而是看看天色,起身去了仙霞宫。至于秦耳,则被他扣在了宣政殿后殿的一个小小密室里,连同那一包袱的信件佐证。
“其实,也有道理。潘家的确是有恃无恐。陛下龙驭宾天,有嫡子太子在,名声又好,外家又掌着兵权,自然是妥妥当当的。
“这宫里一向都是沈氏的天下。若说到时候有什么人会看出来,必定也是她。可惜,她跟陛下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情分。她心里也只想着要那垂帘听政的权柄。至于那把椅子上坐的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是那个名正言顺的监国就行。
“再说,潘氏原本就跟她这个婆婆的关系极好,她虽然私下里教导陛下的更多。也是因为潘氏烂泥扶不上墙。果然潘氏露出了她果决的一面,想必沈氏只会更跟她亲近罢了。
“何况这中间如今还多了一个沈离珠。陛下不是跟我说过,潘氏几次三番想让她家的三郎娶了沈离珠?果然娶了,那潘家和沈家,至少在名声上,便是正儿八经的姻亲了。到时候,咱们的太后娘娘,不帮潘家,可帮谁呢?”
越说越过分。
永熹帝冷冷地看着她,站了起来:“若是给你把刀,许你杀一个人。想必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会是太后吧?这宫里除了她,就只有你的辈分最高。若是她倒了,你还不上了天?!”
“啊哟!”陈太妃看着他不轻不重踹过来的脚,柔若无骨地迎上去,被踢在肩膀上,然后半真半假地叫了一声,看着他气哼哼地走远,笑一笑,命人关了殿门
摇枝提心吊胆地走过来,悄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觉得秦耳跟咱们也差不多。这十几年来,他有意无意地跟咱们打的配合委实不少。但忽然间这样孤注一掷,非逼着皇帝要对付潘家,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大拿得准。只不过,若是果然能把潘家掀翻在地,我管他是什么意思呢!自然是要推一把的!”
陈太妃眯着眼睛笑了一笑,招手叫过摇枝,耳语几句。摇枝点头,匆匆而去。
不一刻,永熹帝慢慢踱进了宜嘉堂,而摇枝,恰灵巧地从后门快步离开。
“潘鲁生啊……不认得……哎?”余绾歪着头,皱起了眉。
永熹帝心中轻轻一跳,仔细研究着余绾的表情。
“好像……听韩枢提到过一回。”余绾捧着头苦苦地回思,“好像是说,那时候宫里传出去消息,说潘三郎有意沈离珠,韩枢很是气不过,想要跟潘三对一把。
“但是被韩震阻止了。说是,潘鲁生日后有大用。当时我不懂,还拉着韩枢问,他却又说不出来,模模糊糊地含混过去了。”
有大用。
永熹帝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不停地颤:“当初那个宁王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听一个人说是个赝品,却又听另一个人说的确是宁王的儿子?”
“是的。”余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顺口便道,“的确是的。当时是韩橘妻子的陪嫁庄子,看见那个人的样子就觉得不对,直接掳了去。原本韩橘还想留他一条命,是韩震说这孩子其实已经长大,没那么好控制。果然有了他,宁王也会乱来。所以才被韩橘一刀杀了。”
说着却又饮泣起来,扭过脸去,“妾身就是撞破了这件事,才被韩橘……”
永熹帝的脸色沉了下去,根本就对她后头说的话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