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老奴……”秦耳如常般小心谨慎、弯腰谄媚了片刻,忽然自己皱了皱眉,含笑直起了身子:“在下秦耳,见过太后娘娘、离珠郡主。”
竟是直接无视了其他的人。
“秦耳,哀家记得,你是……战俘?”沈太后看着他的姿态,终于有了一丝觉悟,不由得也跟着挺直了自己的腰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秦耳扯一扯嘴角,双手拢在袖中,点一点头:“是。”
“先帝勘察时,说你本是南越平民,所以才把你赐给了大行皇帝做贴身内侍。”沈太后冷冷地看着他,“但是现在看来,你的身份,似乎并不止于此吧?”
秦耳再一点头:“在下不是平民。在下的确出生在战俘营,但是在下的母亲,却是南越大将的妾侍。若是在下出生在南越的话,其实应该与大夏军队在战场上见真章才是。”
“宫中盛传你是被陈太妃救下的?”沈沉往前迈了一步,看着秦耳,忽然下了一级台阶,看了站在旁边的钟幻一眼。
钟幻则看了秦耳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的仇已经报完了,就别绕圈子了,自己说吧。我的毒药都很珍贵,实在不想浪费在你身上。
“何况,我们家——沈郡主的胳膊莫名其妙断了,她正一肚子火,你别惹得她找到借口拿你撒气。你知道,她再怎么着,也有天生神力。”
秦耳抬头,定定地看着沈沉,忽然笑了笑,竟然欠身行了个礼:“其实,我在永熹帝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见不计任何回报,只是一心一意帮着他、帮着大夏天下的人。尤其令人惊讶的是,还是个女子。”
说到这里,秦耳高高地扬起了嘴角:“大夏朝啊,成也女子,败也女子。”
众人终于都有了一些明悟,再度看向秦耳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这是——让一个南越的奸细,服侍了大夏皇帝二三十年?
看来南越当年,不仅仅送了一个公主来啊……
“我本姓自然不是秦。我姓洪。”
秦耳笑着看向众人,眼中饱含着轻蔑,“对,洪战英的洪。那一年跟大夏作战,洪家不是主将,所以其实只派了一个旁支的子弟来,那就是我那纨绔父亲。
“我那嫡母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让我怀有身孕的阿娘在家中独子待产,多一半,我就生不出来了。所以我父亲想了个法子,让我阿娘冒充平民,在半路当成厨娘弄进了军营。
“没有想到,韩震在那一战大放异彩。原本势均力敌的南越和大夏,便从那一战开始,分了高下。可是,洪家的规矩,是绝不能成为战俘的。我父亲在兵败的那一刻,横刀自尽。我阿娘已经临产,根本就走不脱,只好把我生在了战俘营。
“我的身份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知道的,因为可怜我这个遗腹子,也不会多嘴。可偏偏,我娘自己,竟找到了一个机会,把我的身份,告诉了公主殿下。”
秦耳低下头去,脸上都是微笑。
那时候陈妃嫁入大夏时间并不长,先祥和帝防她极严。战俘营若想把消息送进宫城,递到陈妃手中,可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沈沉和沈太后对视,彼此都模糊有了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