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说什么?”南忱涨红了脸。
余简眯着眼看着贾六,慢慢地站了起来:“大阏氏跟我说,你是个最识趣、最懂得怎么保命的人。如何我现在看来,大阏氏似乎根本就不了解你?”
“这位大阏氏,十年前一睁眼,便赶走了小蓬莱的掌宫阿监和大宫女。然后,一个一个的,把岛上的旧人,都弄死了。只剩下了一个我,小蓬莱转刷马桶的小阿监。我的外号,便叫做贾马桶。”
贾六冷淡地翘了翘嘴角,算是微笑,直直地站着,丝毫没有给这一对父女行礼的意思,接着说道:“至于她的日常,就是听别人奉承恭维,既不学书、也不写字,连小公主五岁时发明的听书,都再也不肯。
“简单说吧。我自幼入宫,纵观历代公主皇子生平,便没有一位像她这么粗鄙无文的。若不是被南越嫁来的那位二公主太妃蛊惑着日后或有女帝的命格,她连现在的这般仪态都没有。”
说到这里,南忱和余简的脸色已经一个白一个红,对视无言。
南忱气得尖叫着扑过去抓贾六:“我把你这个杀千刀的阉人奴才!”
贾六闪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笑一声:“你搜去解药又有什么用呢?你再怎么假装,也不是真的天潢贵胄。你再怎么杀人,也一样有人知道你的卑贱出身!天天做梦想要站在万万人之上,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长没长这个脑袋!”
南忱用力一甩,挣脱了他的钳制,喘着粗气转身在帐篷里左右寻找,一眼看见桌案上的七宝匕首,一把抓了起来,锵地一声寒光出鞘:
“阉奴!我就不该一时心善,念在你服侍多年的份儿上留下你!我早该让你跟那些贱人们一起去做苦役!”
贾六毫不客气:“得了吧!若不是余二郎君说我的身份不能轻易杀了,否则别人很难不起疑心,你早就把我碎尸万段了!”冷笑一声:“就算一时心善,也是二郎君一时心善,你这样的蛇蝎贱婢,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余家乃是峘国皇族后裔,我家的传承在我手里,她是我的女儿,乃是真正的公主!贱婢两个字,恕我女儿不能接受。”余简冷冷地说着,负手看着南忱亲手拿着匕首冲向贾六。
“你们在干什么?”
帐篷的帘子忽然被撩了起来,北狄王的几个随从冲了进来。其中的一个,眼疾手快,一把将贾六拉开,掩在了自己身后。
刚才还慷慨激昂的贾六只一瞬间便成了软脚虾,滚在地上缩在那些人身后,痛哭流涕:“小人回来收拾东西,这个女人拦着小人不让走。
“小人说她的身份已经被太后娘娘拆穿,汗王也已经从小人口中求证过了,她便要杀小人灭口……呜呜呜……你陷害我们公主不成,竟连我们这些奴才都不放过!
“汗王胸怀宽广海纳百川,连我们这些大夏的奴婢,他老人家都能慷慨地赏了活路。我们这才将最骇人的真相实言相告。可你看看你!你这个贱婢!女贼!你有哪根头发丝配得上大汗?!”
余简的脸色陡然间沉了下来,厉声喝道:“你敢诬陷大阏氏!”
“什么大阏氏!?我们都听见了,你刚才说你是峘族的余孽,还说她是你的女儿,所以是公主!”随从狞笑一声,“看来大汗的猜测真的没错!你们两个,都不是为了我北狄,而是为了叛贼峘族!”
他们竟然听到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余简变色,二话不说,转身便往外跑!
“阿父!带我一起走!”南忱急了,扑倒在地,右手正正地抓住了余简的袍角!
“放手!”余简狠狠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在了南忱的肩头!
除了来自萧寒的那一记手刀,南忱已经十多年没吃过半点苦头,这一脚下去,直直地踹出了南忱的嚎啕痛哭:“阿父!你自幼便不疼我!现在竟还要弃我而去吗?”
却死死地拽住那一角袍子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