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便如白驹过隙,展眼就过了。
钱大省的灵柩被悄悄送走,永熹帝的丧葬大典,南猛的登基大典,紧接着便是沈沉的册封。
离开梨花殿前,沈太后看着穿起了真正的公主礼服的女儿,热泪盈眶:“我的沉沉……”
“……娘!”沈沉扑进沈太后的怀里,放声痛哭。
被特邀来观礼的钟幻站在远远的地方,听着身边的桂三爷告诉自己那母女俩低低的对话,只觉得后背陡然间便是一股凉气。
“小郎,这太后娘娘,怎么会这样爱重郡主……简直比亲生女儿还要爱……”
桂三爷重重地皱眉。
就在前天,北狄那边跑回了若干的奴仆,领头儿的据说是一个叫贾六的内侍大监,自幼便伺候那位冒名牡丹郡主嫁出去的长公主的。
毛果儿的消息,听说那内侍回来就跟太后娘娘哭诉:余家的二郎君狼子野心,不仅借着长公主的名义做了无数的坏事,竟还丧心病狂地亲手杀了长公主!
如今北狄王那边只依着沈太后的密信所说,正式给大夏朝廷写信,通知“假公主”在逃走时,被北狄一位来自中原的“牧民”发现,阻拦时错手杀了。
也就是说,不论是从官样文章上,还是从密信渠道上,都已经确认:沈太后的亲生骨肉、那位传说中的静宜长公主,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害死的!
可是,沈太后却根本就无动于衷。甚至,她连摆个态度去一趟小蓬莱“看望”一下那个早已不存在的“静宜长公主”都没有!甚至,马上就要登基的小皇帝,连一封册封亲姑姑静宜长公主为大长公主的诏书都没准备!
宫中的上上下下,除了小皇帝要登基的事情,剩下的,就全是离珠郡主被赐封镇国大长公主的所有准备工作。
“听说,太后娘娘上尊号为太皇太后的仪式,都简单得紧。怎么咱们郡主的事,却郑重成这个样子……”桂三爷不自觉地跟着阿嚢千针学,已经把沈沉当成了自家的人。
是啊……
为什么呢……
二傻子这阵子还一直躲着自己……
就像是自己也在躲着她一样。
——若是真的要面对面,自己的那个秘密,或者说,那两个秘密,便不得不和盘托出都告诉出来。而她呢,显然,她一直纠结着不肯告诉自己的这个秘密,只怕也到了不得不揭晓的时候。
钟幻觉得自己能接受一切怪力乱神。
但是不知道沈沉能不能接受自己其中的一重身份。
尤其是,还有钱家,还有寒亭,还有宗悍萧寒西齐南越……
想到这些钟幻就觉得头疼。
好好的,换个地方过日子,就过安生的平民日子不好吗?哪个来的都想自带金色光环、一背外挂,可他不想。他只想逍遥自在地走走停停,到处逛逛,无牵无挂、不怒不嗔地活他个七十年。就足够了。
可是看看现在……
好烦。
钟幻眼看着哭花了妆的沈沉又被摁回去坐好,急得满脸是汗的又新手忙脚乱地给她上妆,却被沈太后大手一挥,直接把她满脸的妆给擦干净了万事。
接着,满头花树、一身大礼服的沈沉踏上了大长公主规制的舆车,由四匹纯色马拉车,摇摇晃晃直奔太庙。
上车前,沈沉慌张地在人群中扫视,待看到微笑着背负双手看着她的钟幻,这才放松了肩膀,冲着他嫣然一笑,用力地踩着踏板,进了马车,放下了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