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一见徐皎,眼睛就是一亮,喜滋滋道,“呀!新娘子长得可真漂亮,新郎官儿好福气啊!”再一看并肩坐在喜榻边上的一对男女,笑着赞道,“一双新人果真是男俊女娇,天上地下,登对无双!”
赫连恕听着这声声夸赞,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眼睛一直紧紧盯在徐皎面上,连眼角都没有挂那喜婆一下,待得喜婆赞完,却是冷冷道一声“赏”。
喜婆显然已经见识过他的出手大方了,当下就是笑开了花,忙道,“谢新郎官儿赏!”
徐皎瞄了一眼喜婆身后,负雪和红缨手里端着的东西让她恍然。是了,虽然省了闹房,可不是所有的程序都能省了的。
喜婆已是开始动作起来,将那个用红线缠绕在一处的匏瓜缓缓分开,各自倒了一点儿酒,将两个半只葫芦分别送到了徐皎和赫连恕手里,笑着道一句,“挽青丝,双环结。百合鬓边巧装点,红颜新妆比花艳。一杯合卺酒饮罢,天长地久不离分。”
徐皎与赫连恕四目相对,眼中有缱绻的笑意,不知是不是这满室的红闹得,映得她莹润的双颊泛起了粉霞,她难得的有些腼腆,垂目躲开了他似能灼伤人的目光,在那喜婆的声声唱词中,两人双臂交缠,鸳鸯交颈,举着那半只葫芦轻轻抿了一口。
明明他们比这更亲密的动作也不是没有过,但徐皎总觉得今日格外不同,合卺合卺,有合二为一之意,这一饮,她和赫连恕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饮罢合卺酒,喜婆又让红缨将子孙饽饽端了上来,徐皎硬着头皮咬了一口,听着喜婆笑盈盈问了那句“生不生”,道出那一声“生”时,徐皎在喜婆暧昧的眼神下,在负雪和红缨两个善意的笑容中,在赫连恕望着她时,眼里浮荡出的一丝浅淡的笑意里,终于是不负众望地……红了脸。
将该进行的程序进行完了,喜婆识相地与负雪、红缨俩一道告辞而去,离开之前还很是体贴地将门给带上了。
“现在可以将凤冠取下来了!”门一关上,赫连恕便道,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伸手过去,欲给徐皎将那凤冠取下来,惦记着她方才说的脖子都快断了的话,虽然知道她的性子,多少有些夸大其词,但不舒服是一定的。
谁知,刚一动,徐皎就是“嘶”了一声,“小心点儿,扯着我头发了!”徐皎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他,“慢慢地,先从后头来!”
赫连恕放轻了手脚,难得觉得自己也有笨手笨脚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将那凤冠取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竟觉得又出了一身的热汗。
凤冠一去,徐皎却觉得轻松了许多,连忙左右转动起了酸痛不已的脖颈。一头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荡,不一会儿就有些凌乱了,赫连恕见状便是伸出手去。
谁知,徐皎眼角余光瞄见他的动作,整个人却好似被按下了机簧一般跳了起来,往一边小跳了一步,反应极大,还一脸惊骇地将赫连恕瞪着道,“你别过来!”
赫连恕的手僵在半空中,望着她的一双眼闪烁了一下,眼底的笑意却是瞬间沉阒。
徐皎见状就知道他误会了,虽然她方才的举动确实挺容易让人误会的,她忙道,“我出了好多汗,身上臭死了,你这会儿还是别靠过来,我怕熏着你。”徐皎说这番话时,一脸的纠结,不时轻咬着下唇,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瞄着赫连恕的反应,一副既怕他误会,又觉得丢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赫连恕愕了愕,显然没有料到她方才那么大的反应竟是为了这么一个离谱的原因,他望定她,片刻后,喉间竟是传出了低低的笑声,略带两分含糊,可确实是笑没错。
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欢悦的笑,印象里,徐皎还没有听他这么正常地笑出声来过,让人惧怕瘆人的冷笑除外。
当下偏着头,很是纳罕地看着他道,“赫连都督,你在笑?笑得这么开心,是觉得我很好笑,还是我可以理解为你今天很开心啊?”一边问着,一边又觉得很是丢脸,加上一点点愠怒,便是低低哼了一声,粉唇也微微噘了起来。
赫连恕歇了笑,抬起一双重新被星星点点的笑意染亮的双眸,望着她,轻声回道,“是!”
“什么?”徐皎正忙着生气呢,没懂他的意思。
“你不是问我今天是不是真的很开心吗?我说,是!”赫连恕又认真地回答了她一遍。
徐皎惊得抬起双眸望向他,撞上的是他一双恍若静海一般幽深,却又恍若坠落了星子一般璀璨的眸子,她登时再记不得自己在生气了,心里好似悄然开出了一瓣花,让她的嘴角有些克制不住地翘起。
她抿了抿嘴角的笑,点了点头,“看来,赫连都督今日确实高兴!听说你今日散了不少的财,是当这散财童子当得心满意足啊!”
她早前还在闺房里等他来迎时就听说他过一道门,这喜钱和封红就跟不是钱似的拼命撒,还给他们府里的下人人人都送了一串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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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回来的沿途也撒了不少回的喜钱。虽然这喜钱都是特意兑的铜钱,可架不住多啊,照他这个撒法,还真不知撒了多少出去呢!
“中原不是有句话说破财消灾吗?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就当是给咱们积福了,若是能因此换得上苍保佑咱们万事顺意,白头到老,再多散些财出去那又如何?”赫连恕说得轻描淡写,却也格外认真。
徐皎心里说不出的熨帖和感动,可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看着他,反倒眼含戒备道,“别以为你说的好听就可以靠过来,反正我身上臭着,打死也不能让你闻见,否则,你若嫌弃我了那怎么办?那只怕再怎么动听的情话都要不算数了吧?”
赫连恕哭笑不得,不知怎么话题突然又转了回来,“你出了一身汗,我也一样!你臭,我只怕比你还臭,难不成你也要嫌弃我了?”
徐皎瞄他一眼,却仍是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就是不行,反正我得让自己香喷喷的,你才能靠过来!”
赫连恕无奈,却也没有坚持,“我还要出去敬酒呢,让人给你备了热水的,你自个儿梳洗吧!”说着,赫连恕站起身来,“还有,我也不知几时才回来,今日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不用等我,早些歇着吧!”
“我知道啦,你去吧!”徐皎朝他挥了挥手。
赫连恕这才举步往外而去,徐皎的目光灼灼,却是一直落在他的背影上。待得赫连恕要开门而去时,她才骤然道,“阿恕,你今日这身装扮真俊啊!”
赫连恕猝不及防听得这一句,愕了愕,面无表情转头看了过来,一双眼睛里的神色很有两分复杂。
徐皎反正也读不懂,呵呵笑道,“没见你穿过这么鲜亮的颜色,没想到居然也这么好看啊!果然啊,说到底,还是我眼光好,挑的男人就是这么出色。”
赫连恕听不下去了,连忙拉门出去了,徐皎却朝着他挥手道,“快去快回,我一定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在床上等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