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衣下人闻言一怔,遂即惊讶问道:“小姐怎会晓得小儿大牛?”
可雅公主见猜对了对方的身份,不由暗暗得意,道:“我们曾借住过你家中,听大牛说过,他爹爹在这官府当差!”
大牛爹闻言,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深深躬身下去,作揖赞叹道:“贵人不亏是人中龙凤,果真火眼金睛,光凭小儿的三言两语,竟然猜出小的的身份!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雅公主在心中暗道:你们父子二人长得这般相像,要是能看不出来,才是眼睛有毛病吧?
尽管如此,但见对方神情真挚,仍是腾升起一股自豪感来!
她贵为一国公主,自幼便在赞美声中长大,早就已经习惯了受人仰望和尊敬,然,来到南阳国之后,却已身边同伴太过优秀,好像原本属于她的光荣,都被他人取代了!
她更是仿佛从一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高贵公主,沦落成了需要瞻望着他人而存在的附属品,加上被刻意遮挡住的美貌,她身上的光芒万丈的光环登时退了去,或者说被臻蓓等人完全掩盖住了,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虽然平日里,她只觉跟臻蓓在一起新鲜刺激,整个世界似乎都撕开了一成不变,变得鲜明真实起来,她也习惯了依靠依仗于她,因为太过于沉迷于这种感觉,倒是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锦衣玉食的公主生活。
但大牛爹的这番恭维的话,无疑唤醒了作为公主的骄傲,她第一次觉得受人追捧,原来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情,心情登时大悦,这连续两天的郁闷之情,似乎也因此一扫而光!
她宛如星辰的眸子微眯,享用地点头,道:“这是自然!话说回来,大牛爹你找马大人何事?”
大牛爹头垂得更低了,恭敬道:“贵人,事情是这样的!小的承蒙马大人器重,负责置办府中的一些物件的添增,及采购粮草等。这些府中后院之事,本应由夫人负责的,但夫人另有要事要忙碌,这几年老爷便抽空代劳了!往日每月十五都是请老爷核对账目,领取下个月指令的日子,然,这次老爷却没有能照常喊小的过来。别的尚且还好说,都有足够的存货,但这眼看马儿的草料已经所剩无几,没有老爷的字据,账目先生那里也无法支取到这部分存银,小的担心会慢待了贵人的良驹,是以才会一天来老爷的住处看三次!”
可雅公主终于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你是说,马大人这两天一直未回住所?”
大牛爹压低声音,说道:“负责照料老爷丫鬟,虽然否认了这一点,但老爷如此看重几位贵人,又岂会对事关贵人们的事情,如此漠不关心呢?是以,小的猜测定然是老爷这两日都未回院中休息,也还尚未得知小的回禀之事!”
可雅公主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断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大牛爹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心中得意,又叹道:“小的方才斗胆询问贵人,也是因担心惦记我家老爷而为之,毕竟老爷平日里作息极为有规律,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发生,那小丫鬟又眼神躲闪,言语支吾,分明有事相瞒,莫非老爷他遭遇了不测——”
说着,他咕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连磕几个头,道:“还请贵人为我家老爷做主,尽快发动下人去找寻我们老爷,再拖延下去,只怕老爷就当真危险了!”
绕是可雅公主早已习惯了,南阳国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礼节,仍是被他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狂跳的心脏,等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倒是忠心耿耿的紧!只是,你放心好了,你们老爷安全的很,不用慌慌张张的!”
大牛爹抬起头来,满眼都是惊喜:“难道贵人知晓,我们老爷现在何处?还请您指点一下迷津,小的也好去寻他请示粮草的事情!”
“他此刻具体在哪里呢,本小姐还当真不知,不过左右离不开你们小姐的住处附近就是了!”可雅公主撇了撇嘴巴,说道。
想到臻蓓此时正在替马小姐相看病情,而她虽然与她们仅隔着一道围墙,竟然全然不知进展如何,便心中有几千几万只蚂蚁在爬动一般!
“啊!原来老爷无恙,只是贵人的猜测!”大牛爹低头,浑身微微颤抖着,显然登时又着急起来。
可雅公主生平最是欣赏忠心的奴才,见他如此挂念主人,不由对他好感度猛增,但臻蓓替马小姐看病的事情,她早就答应过不会泄露出去,因而也不方便直接告之对方。
略一思索,她自袖中掏出几块银子,抛给大牛爹:“粮草便用这个置办着吧!我以名义发誓,你们老爷绝对安全,不出三日,他便会再次出现在你跟前!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休要再多想了!”
大牛爹双手捧着银两,有些迷惑道:“贵人,小的驽钝,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家老爷当真无事?”
可雅公主嗤笑一声,道:“怎地?你怀疑我所说的话?”
大牛爹连忙磕头,道:“小的不敢!”</div>
“真好奇你们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这般捣来捣去还能安然无恙!”可雅公主边继续朝住处行去,边嘀咕道。
大牛爹一直垂首保持着跪姿,直到可雅公主的身影完全消失,方缓缓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