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皆寂,金镀山河。
永恒也或短暂,不知宇宙归往,当这片土地重新冷静下来,留下的,就只有空荡荡的城墙和哀鸿遍野。
统共近乎五万的庞大军队,正面攻城,却至今也未能真的拿下,反而那猴子绽放一身金光之后,这整个战场上,再没有一人能够站起身来。就连斯维因也是瘫坐在地,尚且不能回想起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愣了半晌之后才终于勉强起身,又觉得喉咙干涩,颇为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城门前的战场上,那一道巨大的沟壑,触目惊心。
很沉战场之上,前后绵延不知多少里,在远处是径直灌入大海,形成裂沟。滔滔浪潮正疯狂的涌入靠近,轰隆隆的声响是大水奔走,混杂着泥土乱石,浑浊而又有力,临到尽头,陡然撞在沟壑尽头,发出轰隆一声,像是闷雷滚滚,回转不休。
斯维因这才勉强站起身来,却双腿依然在止不住地打颤。
他嘴角抖了一抖,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周围的地形已经绝非先前——山丘夷为平地,平地纵横沟谷,大路上出现了泥土堆积崩裂而成的矮山,杂草丛生的野地也变成了像是刚刚翻过的农田。再抬头瞧向天雨落下,斯维因还试图寻找那猴子的踪影,却又瞳孔陡然一缩,禁不住双腿一软,脚下踉跄,就再一次摔入泥泞之中。
那天上,乌云奔走之间,是围绕着当中的一片青天白日循环往复,边缘还能清楚的见到乌云堆叠的层层痕迹,可日光透过当中落下,整个战场都像是洒了一层辉光。
仿佛把天也开了个窟窿。
斯维因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依然不知道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儿?谁能跟我解释解释?!”
克烈尖锐的嗓音从旁边传来,斯维因转头瞧去的时候,才见到克烈和斯嘎尔正埋在一片泥泞里,正艰难地爬出来。
那一身的毛发都染成了黄泥的颜色,斯嘎尔也是,鳞甲上、缝隙里,塞满了石子,却轻轻一抖,那些个石子就全部裂开,变成一堆粉尘似的,扑簌簌落下。
一片乌烟瘴气。
“嘿,蠢乌鸦,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瞧见斯维因,克烈双手一撑地面跳了起来,又拍了拍身上的泥泞,脸色古怪。
“人呢?刚才的那个大胡子去哪儿了?还有那只猴子!我敢肯定刚才肯定是那只猴子干的,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但我绝不能容忍有人骑在我的头顶上拉屎!嘿,你这只蠢蜥蜴,赶紧起来,那些家伙应该是逃跑了,咱们得去追他们,然后我要把那些家伙大卸八块!”
克烈忽然瞧见斯嘎尔重新趴在了地上,就立刻变得气急败坏,狠狠在它屁股上踹了一脚。
这个脾性恶劣的约德尔人还没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情究竟有多么可怕。
斯维因的嘴角轻轻蠕动,却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跟克烈讲道理、说事情,是很费体力和脑力的一件事,与他共事多年的斯维因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决定不去理会。而后又转头看向翁库沃的城墙——那是在这片土地上屹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城墙,经受了无数的风吹日晒,却至今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倒塌的迹象,这足以证明它的坚固。
可如今那道城墙却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布满了裂痕,好像只需要一阵风吹过去,城墙就会立刻倒塌。
再看那横亘战场南北的沟壑,斯维因的手脚都有些发软。
他只记得那猴子从天而降,双手抡起棒子狠狠砸下,之后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那猴子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这绝不是寻常人力能够达到的程度。
“嗨,蠢乌鸦,你在那儿愣着做什么?!咱们得赶紧去追杀那些混蛋,免得被他们跑了!”
克烈已经骑上了斯嘎尔,正挥舞着手里已经断掉的长柄斧。
“天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简直该死,是地震吗?”
一边抱怨着,克烈手里的斧子猛地拍在斯嘎尔的屁股上,驱使它冲进已经支离破碎的战场,然后开始大呼小叫,喝骂那些倒在地上站不起来,却又分明没怎么受伤的士兵们。
当一道又一道身影重新爬起来之后,依旧是人山人海的模样。
看起来像是没有任何损失,除了那滩堆在地上的烂肉。
尽管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但斯维因依然瞧得出它就是塞恩,只是完全变成了肉泥。虽说是已经落到了这幅田地,可那滩烂肉还在拼命地吸收着逸散在空气里的血气,像是某种古怪的东西,缓缓蠕动,并且从肉泥里吐出了一块又一块金属的碎片,上面刻满了已经完全被血迹掩盖的符文。
“他没杀人。”
斯维因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尝试着站起来。
“一个没死,应该是...”
接连尝试了好多次之后才终于重新站起来,斯维因的脸色相当复杂。
他不知道已经变成这幅模样的塞恩还能不能重新变回来,也不知道那只猴子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就只瞧着那道纵横南北的沟壑,斯维因知道,如果猴子想让他全军覆没,绝不是没有可能。或许只要一棒子砸下来就足够了,最多两棒子,诺克萨斯对艾欧尼亚发动的侵略,就会被彻底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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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只猴子并没有这么做。
理由是什么?
那些人,又全都去哪儿了?
斯维因的胸膛接连起伏了数次之后才终于勉强平静下来,他猜不透那只猴子的想法,就只能着重于眼前。
这支军队不能交到克烈手里,那家伙的风格太过鲁莽了。
刚刚发生的这些意外,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抱有十二分的警惕。
然后,斯维因叫来了附近的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