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场馆里,苏木用黑刀刀尖点了点地板,脸色颇为无奈。
便不必多想也能猜到,这剑道场里,知他姓名来历的也就两人罢了,却这事儿,显然不是素马长老告知亚索,答案也就呼之欲出。却那永恩如此做法究竟所谓何求,便无从得知,或许是因他先前与永恩争辩刀剑之事,又或闲聊提起,这才有了如此闹剧。
亚索在同辈之中天赋绝艳,更继承了素马长老的疾风剑术,难免性情傲慢,又偏偏生得勇猛好斗,得知苏木自朔极寺而来,就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哪怕素马长老也阻拦不能。
在废了相当一番口舌之后,苏木是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下来。
这剑道场馆铺设木质地板,一眼瞧去还有许多划痕,该是刀剑所留,便瞧着周围陈列在兵器架上的各式刀剑,也都寒光粼粼,绝非虚假。往常所知,剑道场以木剑代为修行,却在此间是不太一样。
“木剑固然安全,却刀剑本就刀剑,木料与精钢终归是有些差别。倘若习惯了木剑,再握真剑,反而失了手感,所以这剑道场馆里陈列的刀剑都是真货。”
似是瞧出了苏木的疑惑,素马长老便开口解答。
他又瞧亚索一眼,无可奈何,只得摇头苦笑一叹,之后便落座蒲团,在旁裁判。
“点到为止,不许伤人。”
素马长老神情严肃,再次叮嘱。
这话,已经说了不止一遍。
“知道了长老,我不会伤他的。”
亚索闻言,扬眉大笑,脚尖点了点地板,手掌也搭在腰间剑柄上,却嘴里始终吊着那根草棍,颇为轻蔑。
苏木扯了下嘴角,倒是有些心虚。
真要说他在朔极寺学了什么本事,也就一个浑元桩罢了,可以催发精血,淬炼体魄,而且着实有用。到如今,苏木的体魄便比起阿卡丽也不差许多,只是表面不显,仍旧有些精瘦的味道。可除此之外,苏木就再没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以前在德玛西亚新兵团里学到的东西,更是上不得台面。
要对付亚索这样的对手,怕是只得随机应变才行了。
“输定了。”
苏木暗自嘀咕,又免不了对永恩一阵诽谤。
素马长老正轻轻点头,眼神严肃地警告了亚索几次,之后才略微抬手,示意两人准备。
却长老手臂将将抬起,还没落下,场馆的大门就被砰的一声打开,如先前亚索冲进茶道馆时一般的粗鲁。转头瞧去时,永恩正脸色难看地站在门前,一双眼睛犹如虎目,扫过苏木和亚索之后,这才脱鞋而来,站在素马长老跟前恭敬一礼。
“长老,我...”
不待永恩说完,素马长老就轻轻摇头,打断了永恩。
他冲着永恩招手,又拍了拍一旁的蒲团,示意他在自己身后坐下,安静观看。
永恩脸色微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着素马长老平静的眼神之后,终究是将那些话重新咽了下去,乖乖落座。
“既然已经如此,那便顺其自然。”
素马长老意有所指。
永恩嘴角抖了一抖,稍作犹豫,这才转头看向苏木,脸色认真,而后深深躬首低头,额头落地,行了个在苏木看来有些承受不起的大礼。
“抱歉,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苏木当即愣在原地,回过神后又觉得格外古怪。
这礼,确实是太重了些。
却亚索忽然嗤笑出声。
永恩这才抬头,颇有些恼怒地瞪了亚索一眼。
“这次之后,你该去书房待些时间,好好学习何为忍耐,何为武德!”
闻言,亚索扯着嘴角耸了下肩膀,依旧不屑,然后掏出自己系在腰后的酒葫芦,施施然拔出葫塞,仰头灌下大口。清冽的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洒出许多,落在地板上,溅开许多痕迹。
他长长吐了一口酒气,把酒葫芦重新塞住,丢给了永恩。
“请你喝的。”
亚索哈的大笑起来。
永恩的脸色越发难看。
苏木也明白过来,永恩只是无意,反而亚索兴致勃勃。
“你喝酒吗?”
亚索忽然问了一句,他正看着苏木。
稍稍犹豫之后,苏木点了点头。
亚索嘴角的笑意更甚许多。
“那就对了,先前就瞧着长老喝茶,你却喝酒。等咱们打完了,无论胜负,我请你喝村子里最好的清酒。当然,口嚼酒也行,我知道有个村子西边有个做口嚼酒的姑娘长得不错,咱们可以去拜会一番。”
“口嚼酒...就算了。”
苏木哑然失笑,他是听过口嚼酒的,也实在觉得难以下咽。
他注意到永恩的脸色越来越差。
“还是尽快结束吧,然后咱们去喝酒。手下留情。”
苏木不敢再让亚索多说,尽管这家伙看起来很好相处,除了有些自大之外,性格上应该没什么毛病。可永恩却是他应付不来的角色。
永恩这人,可是过分认真了些。
“手下留情?嘿...”
亚索咧嘴笑了起来,将嘴里的草棍换到另一边,而后沉腰撤步,斜向苏木,手掌也搭在剑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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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锋利的寒光,已经出鞘寸许。
“再说一遍,点到为止,不许伤人。”
素马长老瞧着两人已经决定了之后的去向,无奈苦笑。他是拿亚索没什么办法,便不做评价,就只担任这场切磋的判决,时刻注意,避免意外的发生。
手掌抬起,落下。
亚索忽然就动了。
像是一阵狂风迎面袭来,苏木只瞧见一道吐信的闪电,之后那把钢刀就来到了他的面前。手脚都在一瞬间变得冰冷麻木。
急而又急,苏木的瞳孔一再收缩,直到那凛冽的寒风已经刮在脸上的时候,苏木僵硬的手脚才终于恢复了温度。他能瞧见素马长老凝重古怪的脸色,也能瞧见永恩慌乱无措地起身,却瞧得最清楚的,还是亚索眼里格外的认真。下一个瞬间,苏木猛地仰过身子,看着那冰冷的钢刀擦着他的鼻尖掠过,森然的狂风好像有些冰冷刺骨。
“我以为你躲不开。”
亚索与苏木擦肩而过,随后收刀而立,却全身上下仍旧紧绷,没有丝毫放松。
他重新落胯沉腰,风声,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汇聚。
苏木这才翻身站起,而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你吓到我了。”
黑刀点地,苏木仍旧心有余悸,却也比先前更多了些准备。
“我还以为除了凯南之外就再没人能比得上阿卡丽的速度了,但现在看来,还要再加上一个你,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