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义兄——杨思勖?”
“正是。”
“我还真见到他了。他可不像先帝在时那般威风了,听说也很少凑到太后面前去,只自顾自地训练着自己的那些小宦官,常侍一职也已有名无实。”
萧江沅点点头:“……那就好。”
李隆业不解道:“这样还好?”
“……活着就好。”萧江沅临出宫之前,杨思勖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时的他什么都没问,只默默地将自己能为贤弟做的全部做好,送别的时候,他也是一如平日爽朗地笑,仿佛萧江沅只是寻常地出了一趟远门。
他们是兄弟,是家人,他们在一起的地方便是他们的家。他就在家里等着,贤弟终有一日会回家来,与他团聚。
见气氛一时沉肃下来,薛崇简朗笑道:“五郎,你的果浆呢?”
李隆业这次心领神会,忙轻笑了几声,道:“我这便派人去取。”
“慢着。”见李隆业起身的动作立时定住,萧江沅抿唇一笑,“大王方才不是说,要奴婢随您过去么?奴婢乐意之至,毕竟大王派人去取的,量不会太多,若奴婢直接去了,可是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了,大王堂堂郡王,总不会跟奴婢吝啬这个。”
“那是自然!”李隆业道,“阿沅你若是喜欢,别说都赠予你,日后只要你想喝,我便是直接跑到你这里,专门为你调制都是可以的……”
薛崇简摇摇头:“看来是没我什么事了。也罢,我还要回趟公主府,跟阿娘说下这里的事,总要让她放心才好。”顿了顿,又道,“阿沅,你在五王宅的事……”
“但说无妨。”萧江沅道,“镇国公主知道了,只会更加放心。”
不出萧江沅所料,太平公主听儿子提起萧江沅便在五王宅的时候,只是微怔了一下,眸波流转一番后,微微一笑:“她的眼光倒是不错,跟在阿娘身边耳濡目染,总算也有了些识人之明。”
薛崇简道:“现在便看刘公能招揽来多少兵马了,然后方能制定政变的具体计划。”
“还需要制定什么计划?”太平公主轻笑一声,“若非我也在韦后眼皮子底下,不可轻举妄动,这事还用得着李三郎?他到底太年轻,也太稚嫩。”
“阿娘心中已有想法?”
太平公主不答反问:“你说说,当年废太子李重俊政变,为何失败?”
“这原因可多了……”
“在我看来,他千不该万不该先去杀了武三思一家,再从南边进入大明宫。兵贵神速,他若是自北边入宫,直接进的便是内廷,谁还有时间通知先帝逃避,就算有那个时间,李重俊自北边来,自然占领了玄武门,先帝还能去哪躲避,还不是只能束手就擒?”
“所以,阿娘的意思是,此番政变,也要从大明宫北边入手,直捣内廷,最好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下大局?”
“咱们毕竟兵马不多,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拖延得越久,对咱们就越是不利。等韦后反应过来,咱们便只有输的份了。虚张声势,唯快而已,这八个字你且去告诉李三郎,他会懂得。”顿了顿,太平公主又道,“还有一句话,替我同萧江沅讲。”
“阿娘不会是想骂阿沅一顿吧?”
“她也配?”太平公主傲然道,“你告诉她,一日为师,恩泽一生,忘恩负义者,我绝不饶过。”
当晚,薛崇简返回五王宅之后,便将太平公主所言告诉了李隆基,却直到翌日,才终于把这最后一句通知给了萧江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