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打算对付姑母?”李隆业一脸担心。
“反击而已。”
“……这事三哥知道吗?”
萧江沅浅浅地笑着看向李隆业不说话。李隆业不禁“哎呦”一声:“你这样也太危险了,姑母是什么人啊,她可以找你的麻烦,你不躲开,还迎头而上?万一被发现你……”
“奴婢又不是女子,能被发现什么?”
李隆业怔了一下,默然半晌,倏尔轻笑了几声,朗然道:“是啊,阿沅本就不是女子,还怕被人查么?只是……你最好还是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三哥,这样三哥也能担待点,至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你毕竟是为了他好,做什么不让他知道呢?”
萧江沅淡淡问:“薛王觉得,若有朝一日,镇国公主机关算尽却一败涂地,阿郎会放过她么?”
“当然不会。”李隆业道,“姑母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若是机关算尽,只怕要将三哥害死了,三哥若还肯放过她,那就不是我三哥了——就算三哥肯放过,我也是不肯的。”
萧江沅想了想,笑道:“大抵是奴婢问得不对,奴婢的意思是,阿郎会否最终留镇国公主一条命。”
“这个……”李隆业不禁犹豫了起来。
说是不放过,其实他最多也不过是想让镇国公主身败名裂贬为庶人,流放到极远的地方,让她再也不得回到长安,从此再无一点翻身的机会,可终究……她毕竟是姑母啊,斩尽杀绝却是不忍心的。
想当年李唐皇室血脉凋零,李旦妻妾本就不多,还莫名消失了两人,整个东宫有多风雨飘摇,人情有多凉薄。李隆业襁褓时候便有姨母代为养母,对这位姑母尚有几分孺慕之情,终是狠不下心,更何况早年便失去生母,外祖家又倾覆,只剩姨母偶来照看,又不得阿耶喜爱的三哥?
姑母昔年对他们还是很不错的,他们对于儿时仅能见到的几位女子长辈,感情都不浅。别管对方待自己如何,他们待她们还是谦和而退让的。
这样一想,李隆业便道:“三哥是一个极重感情之人,我相信他一直都会这样的,哪怕他成了太子,将来也会成为皇帝,他也不会变的。他虽也狠得下心,但姑母这条命势必不会动了。”
“这便是奴婢不愿告诉他的原因。”萧江沅道,“奴婢曾与他说过,有些事或狠辣或肮脏却不得不做,他做不了,那便让奴婢来做,这便算得到准许了。此事现下还只是薛王和奴婢之间的秘密,还望薛王替奴婢保密。”
李隆业虽不认同萧江沅孤身犯险的作为,可想着客观来讲,如此跋扈霸道的镇国公主,死了一了百了,肯定比她活着要省心,再听萧江沅那一句“他们之间的秘密”,肚子里再多反对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了。
没办法,三哥毕竟是太子,务必品行端正洁白无垢,让人挑不出错来,就算他知道了阿沅要做什么,且不论是否会同意,即便同意了,他又能怎么帮?
这下好了,还好自己过来找阿沅了,不仅知道了这么一个不大也不小的秘密,还能在日后名正言顺地襄助到阿沅,保护三哥,保卫大唐,此事若成,看谁还敢以为他还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李隆业不知为何竟莫名很开心,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当你力所不能及时,务必来找我。我好歹也是个亲王,很多事做起来比你方便多了。”
“薛王说得极是,奴婢正有此请。”听萧江沅这样说,李隆业的眉眼又飞扬了几分,便听萧江沅接着道,“薛王怎会突然来此,可是……阿郎让薛王过来的?”
萧江沅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波有几分悱恻的流转,虽极浅极淡,却还是让李隆业捕捉到了。李隆业忽然反应到了什么,望着萧江沅发愣。
其实方才自己趁着众人聊得火热,在阿娘的掩护之下遁出太极殿,当然有他自己的意愿,也有阿娘心领神会的促成,可偏偏在他正要离开之前,三哥投来了眼『色』,手在端起酒杯的同时,还摆出了儿时象征“逃跑”的手势。
现在萧江沅问他为什么而来,他既是自己也想来,也是三哥让他过来的,这要怎么回答?
李隆业这一迟疑,便延误了最佳的回答时间。萧江沅已然默认,叹道:“薛王可真的不能把今日的这个秘密,泄『露』给阿郎听啊。”
李隆业不禁有些烦躁:“我说了不会就不会的!”
见李隆业方才还好好的,突然间态度一变,萧江沅鲜少这样不明所以。她安抚地道:“奴婢自然信得过薛王。话说……奴婢该换衣服了,再妆扮一下,就可以回到太极殿了,总不能真让圣人和镇国公主好等。”
“哦……”李隆业点点头,“那……那我就先出去,你也不用太着急,虽然你学得时间短,但我相信你一定会表演得很好的,比当年三哥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