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含了一会药丸,虚弱不堪的神情渐渐恢复,他半闭着眼睛看着林重寒,一边喘息一边开口,说:“多谢郡主……救我一命。”
林重寒听了,奇道:“你认识我?”
那人点点头,他原本半躺在摊后的椅子上,此时竭力地坐起,虚弱地拱拱手:“曾在逃难途中,听闻您的美名。”
“我还有美名呢?”林重寒诧异地微微一笑,“不过看你的言行举止,想来应该是个世家子,怎么沦落到此种境地。”
“什么世家子……不过一丧家之犬尔。”
他却苦笑着摇摇头,向林重寒通报了自身姓名:“在下姓严,名徐之,无字。”
姓严?
林重寒心中有了计较,但看对方似乎不愿提及往事,她也明智地没再提。
“一路逃荒不易,”她温声道,“你既然行动不便,又怎么好叫你做这些体力活,我家中还有一兄长在,你不妨搬去与他同住。”
严徐之眼下确实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点点头,算是谢过林重寒的好意。
简短地安顿好严徐之后,林重寒继续带着人去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调度帮忙。
孙神医坐在他前面给病人看病,在短暂的闲暇时,他突然发问:“郡主这人,你觉得怎么样?”
严徐之闭着眼,仰躺在椅子上虚弱地笑笑,说:“足与之谋也。”
得到想要的答案,孙神医满意地笑笑,继续给病人切脉。
这可是林重寒独自发展的势力,一定要好好地笼络住人心才行。
*
因为顾青璋的提前埋伏,他们在铜山县前的小丘陵上果真顺利地围剿了甘成一行叛军。
甘成意外地是个年纪不算大的青年,此刻正被顾青璋的人五花大绑地捆起来。
他不甘地冲地上啐了一口,扬起头骂道:“你们这些个杀千刀的贪官,整日里就知道鱼肉百姓,老子今天是中了埋伏,才沦落到你手里!”
顾青璋正在清点俘虏和武器,他闻言意外地抬起头。
“哟,”他让手下人停下动作,自己则走到甘成身边,“这你可冤枉人了,我可不是贪官,我就一穷打仗的。”
甘成虎目圆睁,压根不信他的这番话:“你们这些人,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听,什么忠君爱国、爱民如子,实际上都吃得满嘴流油、脑满肠肥!”
顾青璋来了兴致。
他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说:“我听说,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怎么现在反倒投笔从戎,难道是考不上?”
甘成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恼。
瓜二却在一旁哈哈大笑,脸上的横肉随着笑容不停抖动,他说:“侯爷啊,你这可没说错,这甘成确实是屡试不第。”
“你!”甘成拿这两个兵油子根本没什么办法,他索性闭上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青璋抬起头环顾一圈四周,发现底下的兵打完胜仗后,现在都神态放松,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地上。
他抬高声音,说:“甘成,你骂我是贪官,可你这一路过来的所作所为,和自己仇恨的贪官又有什么区别?”
屡试不第加上自尊心极强,是甘成揭竿而起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可以忍受去死,却绝不能忍受自己被诬陷。
他猛地睁开眼,怒道:“你血口喷人,我们是正义之师,和那些贪官当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