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Atm机上查学费的时候,石娇娇才发现父母往卡里多打了一千块钱,立刻打了电话回家,“爸爸,这次也是你去镇上往我卡里打钱的吗?”石爸爸好像在厂里的仓库里,能听见叉车来回开的声音,“是啊,怎么啦?”“是把后面的生活费提前给了么,多了一千块。”石爸爸闻言朗声大笑,“傻丫头,不是的,是我跟你妈商量过,给你防身用的。像上次生病,还要同学凑钱。”石娇娇眨眨眼睛,特别乖巧地“嗯”了一声,“反正我也没什么地方用钱。”
“不过爸爸,你们现在很大手笔嘛,一给就是一千!”石娇娇调侃道,石爸爸好像跟同事打了声招呼,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说:“对亲闺女还能小气啊?自从把你东子叔叔的钱还上,我的心就放下啦。而且家里确实是宽裕了不少!”石娇娇开心地咂了咂嘴,沉下声问起另一件事,“爷爷迁坟的事怎么样了,老家的堂哥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好像听他提过一句。”石爸爸干咳几声又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他还给你打电话呐?”避重就轻,一听就知道爸爸不想多说。
实际上确实也不愉快。
新年的某一天石娇娇二伯父一家不请自来,让措手不及的石妈妈因为来不及料理相应的家务颇焦头烂额。这对哥嫂一来就把石娇娇在住的平房上下前后巡查了个遍,二伯母口气又艳羡又尖酸,“啊哟,我还当这里的人都是住大楼房呢!”石妈妈搓手笑笑,“住不起,这小宅也是租的。”听到这话,客人的表情放松了许多,话也柔和了,“这就不错了,我们在老家也没建新房呢,没多少人建得起新房子。”石爸爸冷着脸看了妻子一眼,一声不吭。
“老四啊,这次我就是为老头子迁坟来的。”酒足饭饱后,二伯伯点上一支烟,一只脚翘在板凳上,摆足了兄长的架势,“老头子生前不容易,妈妈死得早,把我们几个拉扯大,是又当爹又当妈。”石爸爸低下头没有接话,兄长就吸一口烟继续说:“你是小儿子,谁家不是最疼小儿子,老头子在世虽说没作多大贡献,但总没给你和弟妹添过一点麻烦吧!”石爸爸深吸了一口气又悄悄吐出来,还是没有说话。
“你们在外面日子过得滋滋润润,老父亲都是跟我们哥哥姐姐在一块。包括这些侄南北女,也没要过你小叔叔一颗糖,这话哥哥说得不错吧?”二伯伯的烟头一亮,扬眉看着石爸爸,石爸爸默然点点头。二伯伯不知道是烟抽得舒心,还是满意于弟弟顺从的态度,慢悠悠地冲自己老婆点了点头。
石妈妈见茶凉了,转身给在座的人添了水,看了看嫂子怀里睡去的小孩,又扭头看看房间里一直不停换台的大侄子,对妇人说:“嫂子,让他们男人谈事,我先带你们洗脸,天气冷先上床渥着吧?”二伯伯老婆显然对谈话更感兴趣,果断拒绝了石妈妈的建议,石妈妈也不强求,退回丈夫身后的椅子上继续陪坐着。
话题兜兜转转,终于回到了迁坟要用的费用上,大家都知道才是重点。“是市里统一规划的新地方,我们兄妹六个,想着给老两口挑个最好的墓地,你最小但是平时没照顾老人,就出三万吧!”咝,开口就要三万,三万在老家那个地方买一处带院子的瓦房,卖主还要贴猪圈呢!石妈妈看见丈夫耳朵登时红起来,背也轻微有点拱,这是他要发火的征兆!
说时迟那时快,石妈妈一下子捏住石爸爸不被外人看见的那只胳膊,重重地压了三下,男人的脖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弛下来,对着似笑非笑的哥哥说了句,“是这个情况啊……”二伯伯露出意得志满的笑,补充道:“就是这个情况。我跟你其他哥哥姐姐们,每人都要出三万五呢!”总共就是二十万出头了,这些家庭何曾见过这样的数目?!
房子都建不起,给去世的爹妈迁个天价的墓地,好孝顺的一班兄姊!
“你们谈好没有,我困了。”石娇娇的堂哥拿着遥控器从房间出来,“什么破电视,调不出几个台。”石妈妈一听站起来,忽略了后半句,笑道:“现在夜深了,事情也谈到这里吧。孩子们都困了,要不今天就休息吧……”二伯伯见石爸爸脸上无风无雨,也觉得他不可能立刻表态,同意了弟妹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