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邵文语愣了一会儿,紧跟着放声大笑!她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看着满脸疲倦的男人,眼神锐利如刀,说得如大仇得报般豪气,“好,好!我要得就是这个结果……”说完扭头就走。
“噔噔噔”的下楼声,由近及远,一声比一声弱,呈现出明显的螺旋状消失在空气里。女人几近癫狂地离开了,站在男人身后十几年,这次走得彻底。唐建宇的心已经感觉不到波澜,他面无表情,漠然地退回房间。
大通道里扑面而来一阵巨大的风,呛得邵文语立即咳嗽起来。哗啦!气流不知从哪里吹来一张报纸,不偏不倚地贴在邵文语风衣下摆,露出的小腿上。她木讷地低下头一看,报纸上当红明星的笑脸在纸张的摇摆了忽隐忽现,“带回去看吧……娱乐版……”,邵文语闭上眼睛,唐建宇嫌恶的表情出现在眼前,“啊!走开!”她突然发了疯一样,拼命地想要甩掉腿上的报纸,“我不喜欢,从来不看!从来不喜欢!……”
牛皮糖一样黏在腿上的报纸,怎么都甩不开,那个当红明星的笑脸,在不规则的折痕下,变得非常诡异,怎么看怎么像一种嘲讽!邵文语终于受不了,用手一把扯掉,破碎的肖像被风吹出通道,女人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不甘心啊,那个时候全做错了……
如果不是一则娱乐版的旧闻,他们的关系不会碎裂,再乐观一点,说不定早就结婚了。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谈婚论嫁。邵文语太婆婆的病危时,双方家长就借机将婚礼的进程搬到了台面上,虽然乍然紧逼让两人都同时出了过激反应,经过双方冷静思考,明明是有转机的。
后来两个人以情侣的身份,再次去探望重病的太奶奶。回来不久,唐建宇主动邀请邵文语去镇上的公寓。“事情拖着也不是办法。”唐建宇是晚上打来的电话,邵文语在父母家刚洗完澡,伏在窗台上吹着暮春有点凉的夜风,道:“你的意思是?”唐建宇声音空空的,“我不是说为了太奶奶,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该给你个交代了。”
空气里有松柏挥发出来的特殊气味,邵文语一直不明白,住宅区干什么种着多不显花的树,搞得像烈士园林一样,当初跟爸爸抱怨时,还被他狠狠骂了一顿。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心在开花,开得小心翼翼,探头探脑,仿佛说话的声音大点就会吓到一样,“那……”唐建宇嘘出一口气,“你愿意来镇子上找我吗?”
唐建宇大年初二逃去镇上那年,正是江南最美的春天,邵文语在唐建宇的公寓度过了一段,极其短暂而幸福的“婚前时光”。
他们的恋爱一直拘谨,即使自己是受邀请的,邵文语还是从唐母手里接了个任务,载着一台空气加湿器,才理直气壮地出现在唐建宇的门前。“你妈说天气干,到处都是花粉,就让我给你背来了。”唐建宇顺手拎过加湿器,关上门递给邵文语一双一次性拖鞋,说:“你们俩真是!我发现我妈讲究越来越多,是不是年纪上去了的原因。”
邵文语将防晒的薄外套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豆绿色的收腰裙,跟在唐建宇身后说:“我爸妈也是一样,没看见他们朋友圈里,不是养生就是警世嘛!”“呵。”唐建宇笑出了声,“你随便坐,我去倒水。”邵文语跟着来到餐厅,拉开椅子,坐在餐桌边,一手托腮看着灶台上唐建宇挺拔的背影。
唐建宇转身,见邵文语坐得这么近愣了一下,将一杯绿茶放到她手肘边说,“还以为你会坐沙发。”邵文语抿嘴一笑,顺手就去拿杯子,很快就被烫得缩了回来。唐建宇摇摇头,“我刚要提醒你,很烫。”邵文语抬头看男人,杏仁形状的眉目里闪着星星,笑道:“没事。”唐建宇抿抿嘴,拉开一张椅子坐在邵文语对面,说:“慢慢喝,今天下午我没课了。”
杯子里的绿茶是茉莉的嫩芽和花朵糅合制成的,珍珠一样的干茶泡了热水就散开来,叶子下沉,花瓣上浮,汤水呈浅浅的黄绿色,口感很薄略略带着些苦涩。最大的优点,就是花香浓郁。香气丝丝缕缕从杯口蒸腾到安静的空气里,填充两个人不知如何开场的尴尬空档。“这茶很好闻。”唐建宇突然说,邵文语撅撅嘴,“但不好喝。”“呵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