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台灯光照在蓝色的窗帘上,奇异地产生了一种淡紫色的光晕。比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风声紧得似乎就缠在玻璃上,无时不刻准备钻进屋子里。石娇娇莫名从睡眠里惊醒过来。她动动手指,才发现手机还握着手里,被捂得热乎乎的。
眼皮已经不再沉重,按亮屏幕一看,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三的凌晨一点了。我到底有没有发出那条拜年短信,石娇娇忽然有点慌张。聊天软件里真有一条未读信息,点进去一看,是张堃十一点多发来的:A市冷吗,代我祝你父母新年快乐。其他记录空空如也,石娇娇眨眨眼,苦涩地笑笑,“果然,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见台灯亮着,石娇娇就尝试坐起来,摇了摇脑袋,发现晚餐时忽如其来的头昏脑涨已经完全消退,整个人都感觉很轻松。她定了定神,听到隐约传来人们对话的声音,便套上裤子,披上棉袄起身去看个究竟。推开紧闭的堂屋大门,发现里面灯火通明,竟非常热闹。爸爸、牛叔叔、陈丽爸爸和开豆腐坊的姜伯伯,个个盯着眼前的麻将,精神抖擞。
“哇,今天准备通宵啦?”石娇娇抱着暖水袋问,众人忙着看牌,笑笑就算回应了。坐在一旁陪着丈夫的石妈妈,一见女儿,忙站起来问:“怎么睡一半醒了,还难受吗?”石娇娇摇摇头,“完全好啦!有点饿了。”妈妈拍拍石娇娇的脸,“肚子跟小时候一样骗不了!这时候,喝点汤垫底吧。”石娇娇看了一眼牛叔叔的牌,回到,“吃不下,明早吃吧。牛叔叔这把要通吃了!他有……”说得牛叔叔哇哇大叫起来。
被子里还热乎乎的,而人已经完全清醒,一时间也睡不着。石娇娇拿起手机,给张堃回了一条,“很冷。我仅代表我爸妈谢谢大老板啦!”这种时候,原没想着对方会有回应,谁知消息发出去不足十秒,对方就追了电话过来。夜半时候,房间里静极了,石娇娇被突然叫起来的手机吓一跳。
“现在一点多,你怎么醒着?”张堃劈头就问,石娇娇没有接话轻声问:“你怎么打电话来了,澳洲现在几点,你已经起床了吗?”张堃随即回到,“我在B市。”“啊?”石娇娇疑道,“不是说去和老董事长过年,什么时候回来的?”张堃抿抿嘴:“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刚落地。”石娇娇忽然想起他飞行劳累,赶紧催到,“那你快点休息吧!”
“你怎么还没睡?”张堃又问了一遍,石娇娇这才简单解释了一下,可爱地吐槽道:“我爸被我妈带上路,这会儿夫妻俩一起熬夜砌长城呢!”张堃闻言轻笑一声,回:“这样啊,不然,我亲口给他们拜个年?”石娇娇一听被口水呛得直咳嗽,脸也发起烫来,紧张道:“不用不用!”再次听到张堃的笑声,石娇娇才意识到对方有意捉弄自己,眼珠一转嘴硬道:“要不,我也给老董事长拜个年吧?”
听筒里只有气流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张堃才回:“你等一下。”“嗳!”石娇娇听到对面一阵响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心里一阵紧张,“我说着玩儿的啊!”很快张堃的声音又响起来,“董事长的马屁你拍不到了,跟爷爷讲讲话吧,他刚好醒了。”“谁……”还没等石娇娇反应过来,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嘀咕了一声,“是你妈妈吗?”张堃的声音好温柔,“您听,她要给您拜年呢!”
“喂,谁要给我拜年?”老人认真地问,石娇娇一头雾水,条件反射地应到,“爷、爷爷,新年快乐……”老人好像笑了,声音听起来很高兴,“是,这是你妈妈的声音!玉秀啊,我是爸爸……过年好,过年好!亚军怎么不跟我说话,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石娇娇一听更迷糊了,但也只好顺着老人的话说,“明天,明天就回来看您。”
“亚军,你听到了吗?你媳妇不走了,明天就回来!”老人似乎更高兴了,张堃的声音传了过来,“嗳,我听到了,听到了。”“就是嘛,你们要带着小阿堃回来,你妈妈不知道多想孙子呢!玉秀,玉秀啊!”石娇娇一听,赶紧应了一声,“我在呢!”老人声音有点小了,说:“亚军在我这儿呢,我教育过他了,你别跟他置气,快从娘家回来吧!”“好。”
不知道为什么,陌生老人的声音,和这段莫名的对话,似乎含着巨大的悲伤,让一无所知的人也忍不住想哭。张堃似乎明白石娇娇的感觉,隔了好久才接过电话,跟她说:“他睡着了,他喜欢你。”石娇娇愣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另找时间跟你说。”石娇娇闷声回了一句“好吧。”张堃柔声道:“再去睡一会儿。”
关了台灯之后,拉着厚重窗帘的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爸爸的麻将局似乎散场了,一连串脚步声,伴着几句关于输赢的讨论,渐渐消失在风声里。门被谁开了一条缝,没一会儿又合上了,妈妈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睡着了,你估计听错了。赶紧洗洗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拿猪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