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薇失去联系了。”高凌把玩着手里材质不明,雕着精美花纹的筷子,低头苦恼地说:“她去那边稳定下来之后,还晓得给我来一两个电话,现在那号码也停了。”这是石娇娇第一次感觉到对方类似失恋的低落,这是高凌在和那个她宣称很喜欢的小男朋友分手时,都没有过的情绪。“你担心她出了意外?”石娇娇很理智地问,高凌动了动嘴唇,点点头又兀自要摇摇头。
“意外不至于,我找人了解过她的小丈夫。”高凌见石娇娇面『露』诧异,嘴角一抬继续说:“闹了半天不是什么水果大王,也是我们中国人,替当地华人掌管了一个中型食品加工企业。这男人比白薇小五六岁,跟你差不多大。年纪轻轻却是个狠角『色』,去了东南亚六七年间没回过一次家,硬是在那边打下一片江山。”石娇娇钦佩地点点头,“特别的人总是互相吸引。”
高凌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问:“那你呢?会不会去看张堃?”石娇娇出乎意料地,也轻轻笑了一声,反问:“高总你这是为白薇探口风呢,还是单纯好奇啊?”高凌端看石娇娇的神态,调侃里带三分被拆穿的恼怒,也用上漫不经心的口气,说:“我为她探什么口风,她在热带找个好归宿,天天浓情蜜意,我一个人凄风苦雨还瞎『操』心,值当么?我呀,就是年纪大了,爱八卦。”
石娇娇埋首一笑,拿起一道凉菜边装饰的蝴蝶兰,捻在指尖转动着,说:“其实我身边能说起这件事的人很少,可我就是想找一个人说。我不知道能跟谁表决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表白表白。其实从知道张堃的消息那一刻起,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他,就像我从来没想到他会有牢狱之灾。高总,你明白我说的吗?”
高凌一怔,其实都被石娇娇说中了,她就是怀着对白薇的维护还有对张石那段关系的好奇,才问出关于张堃的话题的。石娇娇说着自己没想到的种种,而她此刻的表现也是高凌没想到的:眼前的女人没有故作冷漠,急于撇清关系,却又不是对旧情人的眷恋担心,而是从心里透出一种可怜。
高凌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对石娇娇说:“娇娇啊,你别这样。越是回避越是在乎,如果想去看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唐教授未必欣赏你这种态度,带他一起去或许更好。”石娇娇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只是缓缓地摇头,再不应一个字。
晚饭后,高凌硬是将石娇娇送回了家,石娇娇看着她白『色』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尽头有一轮看起来完全失去了温度的,惨白的落日,孤零零地挂在刚刚萌芽的树枝间。这个冬天似乎出奇地长,顽固的不肯轻易结束。
一打开门,黑夜提前蛰伏在偌大的房屋里,化作一种委屈的感觉,朝石娇娇呼啸而来。“咚咚,我回来咯!”石娇娇甚至来不及拿出居家的拖鞋,就打开灯,朝着阳台呼唤,印着花的拉门闷闷的,里外没有给出一点动静的回应。
石娇娇长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失落,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唐建宇。“怎么啦?”男人一听妻子的声音不对劲,误以为是自己整天的不联系造成的,登时紧张起来。“哪有怎么,”石娇娇调节了下情绪,装作轻松地问:“到那边学校了吗?学生们都安排好了吗?”唐建宇见石娇娇避重就轻也不勉强,回道:“到了,一到就开了碰头会,等一下还要去吃饭。”
“那你赶紧先回酒店休息一下,”石娇娇说,“马不停蹄地赶来赶去很累。”唐建宇在电话那头挑了挑眉『毛』,“我不用上课,代表队也没我的学生,还真是不累。”石娇娇咧了咧嘴,“下次再来嘛,奥数比赛不是年年都有的么!小宗和齐齐没能入选固然可惜,但他们年纪还小,还有机会,就当是给明年攒攒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