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丛所在的土地悬于半空,四周是无尽的黑暗,无数根须破出土壤,蔓延于土壤之下的虚空,纠缠不清,往黑暗中探去。
这画上之地是何处?
叶倾雨心里有种感觉,那包裹着悬空之岛的黑暗中,好似藏着什么东西。
“我可是找了你好久。”梦神指尖微动,竹窗旁的挂画被一道紫色的流光卷起。
梦神望着竹舍后苍翠的山峰,叹道:“不得不说,聆悦将你藏得真是好。”
提起海神聆悦,叶倾雨眉心微拧,“这就是你要除掉她的理由?”
“如果不是她,你何须遭那许多的罪?”
“你早已找到我,又为何看着我遭那许多的罪?”
梦神是叶倾雨的舅舅,如果他寻找她,是为了不让她遭罪,早该在找到之初就护她周全,为何又要让她在尘世颠沛流离?
除非梦神并不想让她好过。
那他此刻这副嘴脸可就有点恶心人了。
梦神摇头笑,“你不必这般讽刺我,你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忍心看着你魂飞魄散,你所遭受的苦难,不是因我而起,你该怪那个魔头,该怪这个世道。”
魇灵存活于世有多艰难,唯有她自己经历过才能知晓。
魇灵每一步路走下来都不容易,魇灵之愿,是一把双刃剑,虽能保护他们,却也能在他们身上留下血窟窿。
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人值得相信。
要想成为梦神,除了要对别人残忍,还得对自己残忍。
“偏偏你娘宁可放弃成神,也要和那个魔头在一起,简直愚蠢。”梦神偏头睨了一眼叶倾雨,声音微沉,“没想到你和你娘一样愚蠢。”
叶倾雨没有否认梦神的话。
他说的是对的,唯有心狠之人,才能没有羁绊,才能成神。
所以这世上成为梦神的,只有他一人。
可若这是成神的代价,未免太过残酷。
叶倾雨做不到,她相信孟奚知,哪怕他曾害死了她。
想来她娘当年对她父君的信任,亦是如此。
“我娘……是怎么死的?”
梦神突然绷直了背脊,叶倾雨只看得到他冷峻的侧脸。
看来这个话头,是梦神的禁忌。
但这件事,叶倾雨必须得问。
山上蝉鸣歇了又起,炽烈的日光穿过白纱帘,明亮的光影投在廊下。
等了许久,梦神终于开口道:“你娘……还活着。”
那明晃晃的日光仿佛在一瞬间照进了叶倾雨的心里,“我……我娘当真还活着?”
“活着,但也快死了。”
“……”
小猪崽从叶倾雨的怀里落到地上,围着她的裙角转来转去。
叶倾雨的心又沉了下去,“我想见见我娘。”
“等你成为梦神,自然就能见到她。”
“为何现在不能见?”
梦神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