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钟从丹妮的这些牢骚话中,听出了对方的某个想法:“你想要‘死亡’吗?”
丹妮转头望向了天上的圆月,声音变得悠久起来:“人类的一生,像一个圆圈,从生开始,到死为止,有始有终,所以完整。我没有想过死亡,也不畏惧死亡,虽然我知道我的终点也是死亡。······”
听着对方的话,木钟无奈地摇起了脑袋:“你或许需要换个环境,西塔世界的上层是座孤峰,待久了容易心冷。”
丹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如果那个世界不是以敌对的关系出现,我会很乐意过去认识一些新朋友。”
“敌对的是世界,又不是你我,何必执着于无法改变的地方呢?”
“因为我是‘神明’呀,我是代表跟象征,不能太过出格。”
“……”
两个人聊了一阵。
丹妮渐渐的将潜藏的心思,说到了嘴外:“‘神明’有亏于这个世界,我们当初抢占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这个世界正在迎来灭亡,我们也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了。”
“……”木钟没怎么说话,两个人在一起走,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听对方在说。
……
丹妮稍稍走在前头,由她领路,带着木钟来到了‘米鲁镇’镇区内,唯一的小广场上。
那里有一口大井,现在被冰雪封住了。
两人走到井边时,丹妮扭头看了看木钟好看的侧脸,“我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呢。”
木钟:“我的真名是‘木钟’。”
“哦……感觉还是‘加菲’这个名字比较好玩。”
“呵呵~我就是觉得‘加菲’这个名字好玩,才用它当惯用名的。不过,话说回来,你没听过我的名字吗?”
“没有。”
“我还以为伟大的‘神明’会认识我的名字。”
“这个啊……我已经很久没有了解过发生在世界各处的大事件了,包括‘萨尔蒙’的死,我也只是感觉到他死了而已。”
“你不伤感吗?”
“有一点点吧,毕竟我们都是所谓的‘神明’。我跟萨尔蒙最近一次见面,在一千多年前,那时候见到他,他嚣张得不得了,张扬跋扈、自大自恋,令人讨厌,在上界,连他的眷属都对他有许多不满,呵呵,如果‘神明’容易被杀死,他一定早就死了。”
“这个世界的‘神明’,好像人类国度的帝王。”
“嗯……好像还真的是。帝王不约束自身,便是暴君,约束了自身,还要约束臣民,不能让臣下失序......无上权力很容易使人变坏,‘神明’也一样。”
“……”
……
聊过了这个话题,丹妮指着面前的井口说道:“我的‘神明之证’就藏在这下面。”
木钟愣了一下:“嗯?就…藏在这里?”
丹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一群可爱的人帮我藏进去的,在那之前,我的‘神明之证’放在一座山上,暴露在日月之下。”
“为什么不藏好一点呢?”
“‘神明’不能接近自己的‘神明之证’,接近了,身上的力量就会像退潮一样退去,变得虚弱。此外,‘神明之证’只能以人力背负,只有人类的力量才能挪动它。”
“可以使用辅助工具吗?”
“不行,只能是纯粹的、人类自身的力量。”
“那‘天神种族’呢?”
“他们触碰到‘神明之证’的时候,身体力量会变得跟人类一样。”
“哦……‘神明之证’居然还有这样的特性……”
“为了保护‘神明之证’,‘神明’需要借助人类的力量,这是‘神殿’诞生的原因之一。”
“可你没有‘神殿’。”
“我曾经有过,但是因为实在是太讨厌了,所以后面又没了。”
“不一定需要建立‘神殿’吧,你可以建立一个秘密组织。”
“为了维持秘密,秘密组织也需要维持,久而久之,自然会变化成新的‘神殿’,我都试过,结果都一样。”
“……”
‘神明之证’因其特性问题,不可能被完美藏匿。
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建立‘神殿’,让自己的信徒跟眷属们去保护它。
丹妮的‘神明之证’藏得很不安全,在当前局势下,一旦被有心人发现了,无论后面的过程如何激烈、繁复,最终结果都是会被毁掉。
当然,这个‘过程’有可能会持续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
丹妮说着说着,样子有些失了神:“‘神明’可以感知到其他‘神明’的‘神明之证’所在,这里发生的事……可能跟我的‘神明’朋友有关,有人希望我早点死掉。”
“……”这不是一个开心的话题。
‘神明’的陨落对这个世界有很大的好处,对‘神明’......大概也有好处。
兀世界的黑龙想要攫取世界毁灭时出现的果实,为此,不管是出于研究还是最终目的,都要弑杀掉多位‘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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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神明’为了不自己遭殃,以及转移人类想要弑神的矛头,有意让其他‘神明’为自己垫刀。
丹妮在‘神明’群体中不声不显,是其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
因此,她被最先‘推’出来了。
……
到这里,木钟大概知晓了对方的意思:“也就是说,你不打算反抗,是吗?”
丹妮点了点头:“我没有自己的眷属跟神殿,对于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危机,我是最没用的一个‘神明’。就算反抗了,我也依旧会是最先陨落的几个神明之一,我并不贪生,也不怕死,所以……我愿意宁静地消亡。”
将猛虎与鹿关入笼中,鹿的结局必然是会被猛虎捕食,而面对这样一个必然的结局,鹿会怎么做?
有的鹿会激烈反抗,然后被杀。
而有的鹿……会像丹妮这样,不反抗,乖乖接受必然的命运。
……
木钟有自己的想法:“理性地想一想,‘宁静地消亡’造成的结果,是影响最小的一个,但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丹妮:“我还能怎么做?”
木钟:“去观察那些希望你消亡的人吧,看看哪些人值得你‘宁静’,哪些人配不上你的‘宁静’。”
“……生命最后的筛选吗?确实比我自暴自弃的‘宁静’好一点,嗯……我接受你的这个建议。”
“……”
……
……
一个多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