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贤只觉得脑子里混浆浆一片,就好似左边全是水,右边都是面,不动则已,一动满脑袋浆糊。这种近似于宿醉的感觉,周贤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张开眼,入目是四柱雕花大床的顶撑。身下的褥很柔软,身上的被也很舒服,但是周贤就是觉得好不自在,自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哦,对了,他喝了单无忧一杯茶,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么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周贤觉得自己手腕上似乎有异物,抬起来一瞧,周贤直咧嘴——星辰铁!
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当初被周穆宣抓住的时候,就曾戴过这星辰铁打造的镣铐。只不过这回强了不少,不再有锁链,而是两个手镯样的东西挂在这里,甩不脱。
周贤也算是吃过见过的,能瞧得出来这星辰铁“手镯”上面的阵法,可是比当初捆缚自己的镣铐要精致不少。这东西必然是出自大家之手。
再低头瞧瞧自己身上,衣服被人换过了,这是一件深灰色的衲衣,宽袍大袖,行动倒也方便。
下床来,周贤发现自己睡得这个房间还不小。摆着桌椅,有妆台有面架有书案,都是不便宜的东西。
推开门来向外观瞧,周贤才发现,自己方才睡的这个房间,不过是套间里的一间。走出来是一个小厅,自己的东西都摆在这里。
也对,袖里乾坤这种神通也是靠真气维持的,虽然消耗真气的量特别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被星辰铁捆了手,袖子里的东西必然散落了一地。
仔细检查了一下,周贤发现东西都在。自己换洗的衣服,施法用的材料,各种符箓,金册、金宝、度牒、随身法器,以及最为重要的那道圣旨,都在。整整齐齐地码在博古架上,各自占一个格子,瞧着跟展览似的。
周贤用得最顺手的宝剑暗鞅,则被挂在了博古架的右侧。周贤伸手摘下来,拼着浑身的力气一拔,宝剑纹丝不动。这也正常,毕竟是被封锁了真气,驱动不了法器了。
轻叹了一声,周贤再打量了一番,瞧见了水壶,打开壶盖瞧了瞧又闻了闻,应当是清水没错了。给自己倒了一杯,周贤坐在一旁小口地喝着水。
周贤完全摸不清自己现在的情况,而且没法思考,一动脑子就头疼欲裂,就这么放空了最舒服。哪怕是如此,周贤也敢放心大胆地喝这壶水,不因为别的,因为绑了自己的人有所求。
既然单无忧,当时没有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那我就不可能再在水里下毒害他了。本就是干渴难耐,喝点水又有何妨?
周贤喝了三杯水,这才听见门外有动静。一个光头小沙弥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里有搅成浆糊的各种吃食,和一个鹤嘴壶。按这个做派,周贤估摸着自己已经昏迷不少时日了。若不然不会准备的这么周全。
嗯,小沙弥,自己这是在寺庙吗?
小沙弥转身带上了门,一抬头瞧见周贤就坐在不远处,大吃一惊,口宣佛号:“弥陀佛!施主您醒啦?”
这个小沙弥脸上的喜色不似作假,这让周贤更加疑惑了。小沙弥不过十二三的年纪,宽额大眼,塌鼻梁小嘴尖下巴。身上穿着跟周贤差不多模样的衲衣,腿上裹着绑腿,脚上蹬着十方鞋。
他轻轻点头,对着小沙弥招了招手:“我昏睡不醒的这段时间里,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是,您的衣裳是我换的,饭也是我喂的,便溺也是我来处理。”小沙弥笑着点头,“其实也没有几天,三日光景。您来的时候还是自己走来的呢,到了这边就倒下了,吓了我一跳。”
“自己走来的……”周贤喃喃,却又是一阵头痛,摆了摆手,“小沙弥,我来问你,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沙弥吓了一跳,把托盘轻轻放在桌边,凑到周贤身边坐下:“施主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吗?我叫裴劲松……哦,我现在叫安觉,法号安觉。这儿是白莲寺,成都白莲寺。施主……您是圣女带回来的贵客,要我们小心照顾着。方丈说我手脚利索,就差我来照顾您了。您真的想不起来了?”
周贤抿着嘴唇,微微摇头:“圣女,圣女是谁?单无忧吗?”
安觉连连摆手:“施主,使不得,使不得。圣女是佛菩萨派下人间的使者,怎么能直呼名讳,这是大不敬。您应该称圣女大人。”
周贤冷笑一声:“什么狗屁圣女,活该我觉得她这等人不会撒谎,却不想着了她的道。安觉,单无忧是你们寺什么人呐?”
“唉,施主,您执意如此,是要遭报应的。”安觉长叹了一口气,“您听我一句劝。圣女还能是谁,自然是整个白莲教的圣女。您得放尊重些。”
周贤微微点头:“单无忧乃是四川都指挥使司镇抚,本朝律法严格规定,出家人不得为官,连青要山都没有例外。她既食朝廷俸禄,那么就不能再与白莲教有什么瓜葛,你们仍旧奉她为圣女,她这就是犯了发配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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