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车文忠两个人相对而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我很清楚，此刻我们两个人的内心，已经成为了水火之势。
车文忠其实很清楚，如果不说出来，现在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他已经难逃法律的审判了，我们国家对于刑事案件不存在所谓的追诉期，也就是说，当初勘探队十三条人命，就算是到了下个世纪，也会算到他的头上，只要他活着，就一定要负责。
更不要说，指示那些被驯养的猎犬，攻击我们的特警队员的事情，这些血债，已经足以在审判之前，就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了。
然而，此刻如果他真的说出了悬镜……不，至少是杨万鹏跟卓阳的秘密的话，那么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直白的说，不管怎么样，他车文忠现在的路，只有一条……死路一条。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反而能够坦然处之了，他现在的表现就能说明这一切，我看到车文忠坐在原地，一个字也不说，看上去好像极为淡定的样子。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保持淡定了，车文忠的话，打翻了我对杨万鹏，对卓阳的看法。
曾经在我看来，他们一度都是我最亲密的人，是战友，是亲人，是朋友，最重要的，是知己，更是同志。
但是现在，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信仰，我之前为止努力，奋斗，甚至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目的，到现在为止，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
站在法律之外，维护这个世界公义的组织，居然是我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
我的脑海之中，不由得就想到了方为民，我最好的朋友，那个交警。
当初方为民为了家人，包庇了一个富二代，最终方为民自己也在杨万鹏的授意，以及明越的操作之下，死在了交通事故之中，这件事情，一直是我心头的一根尖刺。
当时我还不知道所谓的悬镜，不知道什么杨万鹏，在我的心中，我还称之为‘神秘人’。
那个时候的神秘人，在我看来就是一个魔鬼的代名词……而现在，那种对于神秘人的恐惧感和距离感，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现在你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就算是你继续问，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车文忠说道：“如果你还算是感念我说出了这些真相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抬起头：“什么事情？”
“麻烦你告诉周鸣，他们想要的东西，我全都说。”车文忠说道：“但是在此之前，我想睡一觉，我从来没有这么困过。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如今可以如此坦然，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得，我想好好睡一觉，在这之后，他们想要什么，我全都说。”
“我会跟他们说的。”我站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刚一打开门，我就吃惊的看见，周鸣，宋星河，杨汉旗三个人都站在门口，看得出，他们三个人刚才应该是已经用监听设备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想谈谈吗？”杨汉旗说道。
“现在不想。”我说道：“车文忠说……”
“我们都已经听到了。”宋星河说道：“但是他现在没有这个权利，做了这种事情之后，他的结局不会太舒坦。”
我点点头：“我明白，但是我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想离开一下。”
“我派人送你回去。”杨汉旗说道：‘周鸣，就你来吧。’
周鸣嗯了一声：“走吧，我送你回去。”
周鸣开着警车，送我回到我们家楼下，他本来还想亲眼看着我走进家门，但是却被我谢绝了，周鸣说道：“你放心吧，杨汉旗已经布置好了，卓阳他们只要一出现……”
“你们就要逮捕他们？”我问道：“但是现在警方跟悬镜正在合作期，其实就算车文忠说的是真的，也不能否定警方跟悬镜这么长时间一来的合作成果。”
“我知道，但是杨汉旗自有他的打算。”周鸣说道：“警方当然不会对悬镜不宣而战，但是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交代了，之前的合作已经不可能继续了。
自从车文忠被捕之前，当宋星河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秘密之后，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已经结束了，永远结束，你明白吗？我刚才想说的是，我们已经有人在全方位的保护你了，你跟林镜的安全没有问题。
而且说实话，卓阳他们应该不至于对你们动手，更何况，现在悬镜的一线执行者跟你都是熟人，他们的秉性，我们还是能够相信的。
他们中有的人为了跟警方合作的事情，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就好像费兵，而明越，沙飞他们，也都是我们的好朋友……”
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的，对于周鸣的安慰，我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但是我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