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街道上走来一个在人群格外醒目的人,银发,绀蓝色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只精致的白色玫瑰,像是如同电影中出没。
林禁看着那人,只是出神。
早在几年前,他们熟悉到彼此的每一招,每一个想法,都能破解。
那人叫做沉生,也和林禁一样,是做杀手的少年。
林禁是剑眉斜飞,冷峻锋利,那沉生就是儒雅翩翩,邪魅笑意。
在他们共同存在的那个过去里,一直都是彼此的眼中钉,肉中刺。
林禁接什么任务,沉生就去抢什么任务。两个人一年到头也不会说几句话,却只是眼中带着寒光,冷冷发笑。
林禁对沉生的印象很差很差,因为记忆中他的影子就和那疯子一模一样。沉生每次把都人折磨致死,他那种享受折磨人的快感犹如登峰造极,手指上、枪支上滴答着鲜血,好似一缕缕悲痛的轮回。
沉生也来到这个游戏了?
可是现在林禁只是方靳的样子、方靳的声音,完完全全只是另一种身份。他和沉生擦肩而过的时候,心里像是刚好滚落了一粒光滑的鹅卵石。
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冬天,沉生曾经把一颗子弹打进了他的胸膛,靠近肺部,鲜血喷涌。
那时候林禁不敢相信地回过头来,窗外飘雪,他看到双手拿着手铐站立着的沉生,沉生依然含住笑,双手转动着那副冰冷的手铐,发出清脆的罪恶声响。
“你又不是警察,拿着手铐干什么?”
沉生把那副手铐戴到伏在地面上的金发男子手上,如沐春风般对林禁解释,“不管我是什么,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所以我想做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
地面上的金发男子不停发着颤,求饶般说着含糊不清的英文,他求沉生不要杀他,不要折磨他……他甚至用憧憬的眼神望向林禁,他只求林禁能够给他一个了断。
沉生捧起金发男子的脸来,用随身戴着的尼泊尔小刀刺进了他的舌头,那些含糊不清的英文更加含糊不清,鲜血浓稠粘黏。
林禁只是捂住被子弹穿过的胸膛,用最冰冷的语气对沉生说,“这一枪,我会还回来的。”
这两个人,似乎永远在追逐,永远去争抢同一个单子,同一个猎物。他们既要防范彼此,又要防范其他的危险。在沉生看来,这似乎只是一场游戏,徒添乐趣,他喜欢把林禁的白衣变成红色,他喜欢看林禁用最冰冷的语气向他宣读,“这一枪,我会还回来的。”
林禁躺在联盟医院中醒来的时候,那处枪伤还依然是被打了麻醉剂的感觉,只有些微微的疼。林禁望着那灿白的天花板,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终究经历了些什么,那些生死、噩梦、胆颤如影相随。
可惜啊,他不认……
林禁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胆小之人。他总是告诉自己,天亮了就没关系了,天亮了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刺杀自己了……只要自己能够站起来,这天下就再也没有能够伤害自己的……
林禁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满是细浅伤口的手指,关节处都是紫青,那一双原本修长干净的手指之上沾染了太多伤痛。
可是在此处繁华之中,再次遇到沉生,意味何?
他与沉生擦肩而过,只有轻慢走过的步子,还有沉生身上那股总是沉闷的香水味,淡淡的,像是火焰燃烧过后的灰烬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