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号的指挥官—胡弗上校的选择从理性角度来说是正确的,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胡弗上校让某艘军舰靠近朱诺号打捞落水者的话,沙利文五兄弟或许不用全部阵亡。
但因为在夜间,而在场的护航驱逐舰只有两艘,不足以进行反潜任务。打捞中的军舰很容易遭到潜艇的鱼雷攻击,所以胡弗上校命令舰队继续前进以避免更大的损失。
当时有一架美军的B17轰炸机从舰队上空经过,海伦娜号向B17发送一条消息,并寄望于它向司令部报告朱诺号被击沉的情况。但当时B17轰炸机上的无线电设备出了点问题,直到后天早上哈尔西将军才知道此事。
愤怒的哈尔西将军立即解除胡弗舰长职务进行审问,并派出其他船只和飞机进行救援行动。不过已经太晚了,他们仅仅只搜救到十名水手。
瓜岛海战结束后,哈尔西撤掉胡弗上校的舰长职务,海伦娜号则由塞西尔上校接替指挥。而胡弗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被调回前线的战斗位置,一直到战争结束后以少将军衔退役。他本人也因为朱诺号沉没一事,生活在战争心理创伤与社会舆论压力之中。
至于哈尔西将军,他后来觉得胡弗上校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只是在感性上接受不了而已。胡弗上校曾向他请求回到战斗岗位,但哈尔西没有把胡弗派往前线,而是调到后方某个地方做事。两人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纪海对这个故事嘘唏不已,经过王归海的提醒,他能猜到舰长张兆华当时遇到的情况。虽然张兆华和胡弗一样没有被宣判任何罪名,但是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忘记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说起来,血河谷战役中刘清奋将军不是做过类似的选择吗?他为后方更多部队的安全,无情地选择用两个后勤师挡在前线拖延时间。最后军事法庭也没有判刘清奋任何罪名,只是将军觉得自己对不起上万失去儿子的家庭,顶不住社会舆论压力,在精神恍惚中选择吞枪自杀。
纪海又想起舰长的古怪问题,保人还是保船。如果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王归海被困在下方的舱室内,而自己必须要破坏舱门才能将他救出来。
选择救的话,船可能就会因为进水过多而沉没。但选择不救的话,船不会有什么影响,而困在舱室里面的王归海就会被活活淹死。
发现老伙计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王归海放下望远镜忍不住说道:“看我干嘛,有来了望台看我的工夫,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你自己航海长的工作给做好吧。”
“王归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啊。”
纪海想了一会,决定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让你死,只有这样才能换来多数人的安全,你会怎么想?”
王归海突然哈哈大笑,没有正面回答纪海的问题:“虽然我现在有女朋友了,但是我还是本性难改的死宅兵。所以只要你能帮我做到一件事,我觉得死不死都无所谓。”
“什么事情?”
“每年记得在我的坟头上烧几个插画本子,里面一定要有许多可爱的妹子。我到了那边的世界可是要过着后宫日子,你一定要每年过来给我烧几个新老婆。”
“别闹,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纪海皱眉头说道,“我是认真地在问你,如果我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把你丢下,你会怎么想?会不会恨我,很想骂我吧?”
“愤怒倒算不上,我们这些随时都有可能牺牲的小兵还能怎么想呢?”王归海语气平淡地说道,“真有那一天的话,也就只能默默地接受自己死亡的结局吧。战争就是这样泯灭人性,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都不能幸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