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族人中有一老苍头,按照辈分是江良贤宣的叔公,他低声说道:“贤宣,现如今他很有可能去的地方只有两处,一是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行动,前去调兵遣将了,二是不知道我们的行动,率先出城前往伊达阵中参降去了,以免夜长梦多。△↗,”
江良贤宣知道老苍头的分析头头是道,一惊,道:“看来定然是出城前去投降了,明日开城不过是走一个形式,哎呀,上当了,现如今唯有逃离沼城方才有一线生机。”
老苍头深思了好一会,看了一眼天色,建言道:“贤宣,此事夜长梦多,要走的话,却也不能够如此草率的离开,尽可能带走属于我们的兵马,方才有可能翻过山峰逃过一劫。”
人一放松神经就想要睡觉,沼城自大内义长战死之后,上上下下神经一直紧绷着,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立即大部分人进入酣睡状态,突然听得城池各处传来纷乱声响。
喧哗声越来越大,乱象越来越剧烈,在呼喊纷乱声响起的方向,甚至也有大火燃起。酣睡的人们全都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是伊达大军使用计谋放松了沼城的神经,然后趁夜进攻,纷纷挂着一件布衣跑出木屋。
突然有人说是城将山崎兴盛不见了踪迹,又有说人是山崎兴盛跑了,理由说的头头是道,那份伊达军的劝降书完全是一封伪造的书信,好稳住大家,然后趁夜逃亡。
这消息好似晴天霹雳,听到的人都是吓住了,白日里草席铺地,铁炮逼近射击,破城之日指日可待,为何还要送一份如此谦卑的书信过来,如此一来更是让人相信这封书信是山崎兴盛的伪造信。
再怎么怀疑不信,山崎兴盛不见了踪迹。这件事情可不是假的,他的侄子同样不见了踪迹,一同消失的还有三十多名亲信,骚乱很快朝着全城蔓延。众将士心胆俱裂。
沼城内除了来自各地的地侍,绝大部分是世代居住当地的农户,还有一小部分是山贼夜盗,他们进入沼城无非是为了混一口饱饭,趁着战乱取一颗敌军的首级混入武士阶级。
这帮子山贼夜盗几乎没有军饷。武器和铠甲都要自备,如果没有办法取得一个敌军大将的首级的话,怕是没有其他机会成为武士老爷,分得一小片土地。唯一发财的机会,就是抢劫。
原本抢劫伊达军的辎重,剥取伊达军将士身上的足具和铠甲算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可是现如今伊达军如日中天,沼城开城在即。现如今,沼城骚动,他们马上掉转枪口。开始劫掠城内的财富。不管是财帛还是女人。
骚乱很快蔓延,整个沼城内外仿佛炸开了锅一般,原本还在并肩作战的同伴,现如今突然狂暴起来,一方面要保护自家的财物和妻女,另外一方面想要将财物和女人占为己有。
局势似乎已经完全失控,山崎兴盛失踪,唯有请求江良贤宣出面安抚骚乱,骚乱一开始是江良贤宣发起的,江良贤宣哪里会真心实意去给他自个撬起的砖石重新填平。
江良贤宣找来了十余名参与逼宫的同僚。他费了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服了绝大部分人,剩下的几个不赞同者很快被骚扰的盗贼给杀害了,重新聚集在江良贤宣身边的达到了三百余人。
看着骚乱的沼城。山崎兴盛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了,软瘫瘫的被人扶着站在小山坡上,看着乱成一团的沼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昨夜生怕节外生枝,先出城面见了弘中隆包,然后通过弘中隆包的引荐。成功的见到了伊达政衡,伊达政衡对于他能够出来参降,感到很高兴,便留他在军中逗留一夜,等天明之后送他回城,再走一个过程。
山崎兴盛完全没想到,沼城竟然会发生骚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定然是江良贤宣搞出来的事情,他不曾想到江良贤宣竟然会有如此魄力,在最后的几个时辰内竟然爆发了。
只是现如今的沼城混乱不堪,山崎兴盛知道一旦自己靠近暴乱中的沼城,定然会被江良贤宣给当做奸细给刺杀了,然后还可以将山崎兴盛的死按上一个咎由自取的罪名。
想到自己尚留在沼城的妻妾,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想起他们即将要面临的遭遇,山崎兴盛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他须发怒张,目眦欲裂,狂叫道:“江良贤宣,狗贼,我与你势不两立。狗贼,狗贼。”
山崎兴盛看到不远处的弘中隆包,他猛的扭过头,眼睛紧紧盯着弘中隆包,“三河守,你要帮帮我。”
听到这话,弘中隆包忍不住低下了头。他现如今的身份很尴尬,本是大内氏的家臣,干着反大内氏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一员降将,不夹起尾巴做人,还要帮着山崎兴盛去面见伊达政衡请求出兵拯救沼城。
弘中隆包抬起头,看着山崎兴盛充满期待的双眼,“伊豆守的意思是想要我前去请求大人出面镇压沼城,是嘛?你我都不是单纯的文化人,行军打仗的本事不比任何人差,就算是前去镇压骚动,动员和武装的时间也要花去不少时间。拂晓之后,这场骚乱怕是就会结束,何必现在就去打搅大人的睡眠。”
山崎兴盛病急乱投医,清楚弘中隆包的话说的不错,真要出动兵马镇压,黑灯瞎火的,兵力少了难保不会有重大损失,兵力多了需要整备的时间也长,到拂晓还有两个时辰左右,也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政衡哪里还有心情睡觉,望着骚乱中的沼城,独眼微微眯了一下,低声喃喃道:“樱山城之战,成就了宫泽平八屠夫的恶名,也证明了江良贤宣的谋略不输给任何人。看来,这应是江良贤宣的计谋。”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