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北原冷眼一番,呵呵笑道:“怎的,给你们解药,还不敢接么?你们不吃,老夫喂你们吃。”
说罢,抬手一拽,柳无逢等人自觉肩上一痛,一股似有还无的力道透体而来,五个人虽连在一线,却被这股力道拿捏股掌之间,原本五人同气连枝,功法各成一脉,彼此配合数十年,早已臻至心灵互通之境,大漠中得孙青岩教导阵法机变之妙诣之后,五行功法配合更是玄妙莫测。
但剑北原出手之下,力道似是虚浮,然则五人每每欲要暗中勾连五行阵上混若一体的功夫,却好似隔着一道柔弱无骨的屏障一般,虽近在咫尺,却始终汇聚不到一点之处,莫说是什么挣脱丝线败中求生,便是欲要自持站定,均亦极难,霎时间挤成一串,前扑过来。
剑北原左手闪动撩拨,五人只觉喉间被人轻轻一捏,下颌竟再无半分力道,颓然张开,剑北原玩得兴起,将一大块耳屎分作五份,一一丢入五人口中。
“呀,这黑脸汉子居然连舌头都没有!”剑北原朝着奎无定口中丢入最后一块污物,见他口中伤痕累累,舌头更是早已断去,忍不住一脸嫌弃喊叫出声。
“那个人竟然没有舌头!”孟雪晴虽站得甚远,可剑北原呼喊声中气十足,也听得惊诧,可墨止却撇了撇嘴,心中知道,这奎无定一条舌头正是断在孙青岩暗器之下,但此刻想到孙青岩与蔺空魂等人,心中又泛起阵阵思念。
他当时从大漠回还,自知时日无多,余生堪堪,心中哀创之余,知道自己若回到众人身边,一众亲朋好友少不得为了自己多做周折,再去寻觅什么偏方灵药,或许连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雍少余师傅都不免为之悬心。
他自家中惨祸发生之后,便自觉一切行止,不可太过麻烦旁人,切勿做了他人累赘,这般心念之下,孤身一人寻回黄皮瘦马,骑着孤身独行,千里南下而回,再不与众人相见。
可他体内三道玄功始终难以共存,盘踞三才大穴日日绞痛,黄震亨此前所调配药物的毒性虽并不猛烈,却反被三道玄功吸引在三才大穴上,毒势缠绵日久,身子不免渐趋凋零颓废,他自知余生不知还剩几日,一路上独自心凉,历经风雨山川,衣衫褴褛,却也不换不喜,生出满头乱发,一脸胡渣,直至今日这般乞儿样貌。
“小乞丐!”
墨止猛地一惊,却见一张偌大胖脸,正怼在自己面前,上下打量着自己,正是剑北原,也不知他何时来到近前,步履轻快,自己竟也未曾听到,却见他一对大眼黑黢黢亮晃晃,虽一头银发,但却闪着几分好奇与童趣,剑北原上下看了看墨止,笑道:“晴姑娘你真是会开玩笑,这明明就是个小乞丐,哪里是什么西北来的人?他可不好玩。”
墨止连退几步,闪过他脸庞,可剑北原一看他后退步法,口中不禁“哦”了一声,紧跟几步再闪到墨止身前,大嘴一吹,银须飞扬,口中浊气温温热热地吹了墨止满脸。
墨止一皱眉,脚下发力,再退数步,剑北原也不知看出了什么门道,口中只是哈哈呵呵地发笑,每每墨止步法施展,他便闪在身畔,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墨止先是施展御玄宗所学步法,步下周正端稳,连退连闪,剑北原皆料在己先,堵住去路,这一来二去,墨止也忽然福至心灵,暗道:“这老顽童是存心看我步法,既然御玄宗的轻功难不倒你,沈大叔的功夫想必你不曾见过。”
旋即双脚一分,左脚前踏右足后顿,身躯前后一晃,剑北原被他一晃,身子也随之微微一动,可他功力何等高深,只顷刻之惊,立马便又跟了上来,墨止双足画圈,原地大转,左行十四步,右退七步,沈沐川所传步法暗合北斗星象之术,却是他独有妙思,只需将敌我分清星斗卦位,稳居天枢星位,自然无虞。
剑北原连追几步,却见墨止身躯倒躬进仰,时退时进,一溜光似的捉摸不透,心中不由得童心大起,非得抓住眼前这个少年不可,当即步子越发劲急,初时只单手捉拿,连追了几步,再改换双手齐探,他毕竟功力之高远胜墨止,出掌迅捷凶猛,掌风横刮,方圆数丈之内皆是掌影,墨止几个闪避开去,胸口已觉窒涩难忍,一股滞气在胸口冲撞,忽而剑北原一声大笑,步子先是近前,忽而左移,正正踩在天权位上。
墨止眉头一紧,原来这套步法星斗暗合,自己稳居天枢方位,自然万般无虞,可从来北斗七星之中,天权星位光度最暗,却居魁柄,冲要最甚,切忌为敌所控,介时天枢位虽居主导,却实是危如累卵,剑北原武艺虽高,却于星象堪舆之术一无所知,这一步踏上全是胡蒙乱猜,可墨止心中却是一惊,连忙弃身飞跃,站定玉衡方位,这一张星斗变幻,全在脑海一瞬之间,可在敌手看来,转圜之变玄奥莫测,虚实若渊,全无定则,即便是剑北原的修为,忽而见墨止身子变幻方位也不由得骚了骚额头,摆了摆手,叫道:“不玩啦不玩啦!这小子是个高手,不是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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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晴看二人说话之间忽然发足奔跃,本以为二人不过追逐嬉闹,但看了几个进退,却发现二人所施展轻功身法皆是江湖绝顶路数,尤其是墨止,看着一身落魄衣着,轻功施展之下,竟是这般轻灵,不由得笑道:“大哥哥,看来你果然会功夫!”